除夕夜的宫变,始于贺凌献祥瑞。
贺凌虽死,但贺家罪责难逃,贺家上上下下,嫡支旁支,共计一百七十多口人被关押在地牢。
经大理寺审问得知,连贺家家主贺瀚海都不知贺凌的谋反计划,更别说旁支庶支的其他人了,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是无辜被牵连,但谋反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不是贺霄立下大功,这些人早就被推上了断头台。
皇帝开恩,给了贺霄自主处置的权限。
“旁支中有许多贺凌的追随者,虽并不清楚贺凌的谋反计划,但也为谋反的前期准备出钱出力,这些人,该诛。”贺霄抿了抿唇,“不过,我会上奏请求赦免旁支中十二岁以下孩童和六十岁以上妇人,未曾为贺凌办事的旁支,可剥夺官身后无罪释放……至于嫡系之中……”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贺家的嫡系很是单薄,贺瀚海这一支,仅有他和贺凌两个儿子,贺凌和原配生过一个儿子,整个嫡系加起来也就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三四年前才嫁进来的罗家大小姐罗琦。
“贺凌谋反,乃贺瀚海教子无方,虽然他并不知情,但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贺霄低垂着眉眼,缓声道,“虽贺凌并非我母亲亲生,但我母亲也有教养之责,我会用自己的功劳请求圣上赦免我母亲的罪责……贺凌的儿子还小,在赦免名单之列,至于大嫂……若她愿意,我可以代替贺凌休书一份,那么贺家的事就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了。”
程弯弯叹了一口气。
贺霄骨子里就是个善良的人吧,都这一步了,还处心积虑留贺凌儿子一命,也给了那位罗小姐一条活路。
她开口道:“以后贺家就由你做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回京之后,我常常梦到当初在大河村的事。”贺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我想找个时间回大河村走一走,然后去塞外看一看,总之,我不想留在京城,这里太多勾心斗角,太多令人不愉快的事……”
程弯弯深有同感。
若不是四蛋的科举之路尚未结束,她也想早点回去了。
“好久没见到里正了,哦不,现在是县丞了,还有赵阿爷阿奶,不知道身体是否康健?王永成可管得住巡逻队?我以前住的那个屋子,现在可有人住?院子里的柿子树,不知道有没有挂果,那贪吃的小鸟是不是又飞来啄破了柿子皮……”贺霄笑了笑道,“到时候表姐回去时,我来护送。”
程弯弯点头。
送走贺霄之后,顾冰和顾冷前来正式见面。
双胞胎姐妹今年十五岁,武功底子非常不错,两人联手能让程乙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二人平时当院子的护卫就行。”程弯弯和善的道,“若是我外出,就换女装当我的贴身丫环。”
“是,主子!”
二人同时抱拳,声音洪亮有力。
第二天下午,程弯弯收到了皇后从宫里递出来的密信,是关于国师的处置结果。
国师乃一国最神圣的职业,国师失职,会让民心不稳,因此,元宵夜宴上有关于国师的事情,都禁止外传。
朝廷对国师的处置,也是秘密进行。
信上写道,昨夜子时,国师被下了禁足令,在下一任国师找到之前,国师不得离开国师殿半步。
另外,皇上派人给国师的儿子诊脉,发现国师的儿子并非天生愚钝,而是后天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而选择封闭了心门,变成了三岁孩童的样子……因为是后天形成,有治愈的可能,于是,皇上命人将国师的儿子带出国师殿,送到京郊的一处庄子上专门治病。
治病是其一,其二是当做人质钳制国师,让国师继续为朝廷效力。
程弯弯合上密信,放在灯笼里烧了。
她没再去关心宫内的事,荣庆砍头也与她无关,她翻开书,开始进行女子学堂的事。
女子学堂由皇后牵头,程昭落地执行,而一些规章制度,内容规划,都是她来建议。
既然皇后交给了她这么重大的任务,那么,她一定要做好。
京城有许许多多的学堂私塾族学,但唯独没有女子学堂,这是首开的学堂,必须要做到一鸣惊人,并且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皇后的名声一定会受损。篳趣閣
程弯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认真研究。
隔壁是赵四蛋和虞瞻刻苦在读书,在朗朗读书声中,她的心特别安宁,不到三天时间,就做出了初步的方案。
她将方案重新修改了一次,打算先让人送到宫里去给皇后过目,这时候齐婆子走进来汇报道:“夫人,郑夫人和郑大人求见。”
程弯弯的方案合上,微微挑眉。
郑望峰娶了贺家旁系的嫡女,算是贺家船上的人,如今贺家倒了,郑家没了靠山,目前应该是举步维艰。
想到很久之前,郑望峰和郑夫人做的那些事,比如诬陷程昭作弊,比如设计林小姐落水……说实话,她对郑家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感。
但,她也想到了两年前,贺凌意图去大河村作恶之时,是郑望峰第一时间前来报信。
她开口道:“将人带进花厅吧。”
郑夫人和郑望峰在宅院门口略微等了一会,齐婆子就出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郑夫人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在登门之前,她真的怕被拒之门外,若是穗夫人拒绝了他们,她不知道还能去求谁。
二人跟着齐婆子走到了花厅。
这会子已经是正月二十了,天气有着微微的暖意,花厅里的迎春花都开了,枝丫随着微风舞动。
“等会看到了穗夫人,你多说些软和的话。”郑夫人叮嘱道,“我们和穗夫人是同乡,你和程昭是同窗,不看僧面看佛面,穗夫人一定会帮咱们的……”
没等她说完,程弯弯就走到花厅来了。
郑望峰连忙拱手行礼:“见过穗夫人。”
“郑大人郑夫人不必客气了。”程弯弯笑着开口,“坐吧,别拘礼。”
二人惴惴不安的坐下来,捧着茶喝了一口,也没喝出个什么滋味儿。
“郑大人在礼部做的可还行?”程弯弯随口问道,“如今好像是从六品礼部主事吧,主事平日里还挺忙,不知郑大人怎有时间来我这里?”
她都这么问了,郑夫人自然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