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看老三叔:“老三叔您客气了,这位公子吃的讲究,咱们庄户人家没什么好菜,一会儿去镇上酒楼招待,您看着让李大娘今天也别过来了。”
辞别了老三叔,夏槿看了后面跟着马跑的孩子几眼,又转身回头:“老三叔,您别让孩子们跟着看稀罕,马儿喜欢踢人,都别到山坡上来了。”
一行人走远了,老三叔回家去。
他知道了,修公子就是小公爷,因为这来的一群青壮的头头,拿的是青锋刀啊。
他虽然老了,眼却不花。
年轻时,有幸见过前禁卫军的头头手里的刀。
老三叔回家磨杀猪刀去了。
……
等老三叔拿着杀猪刀,到了山坡上砸开门,只看见满院子的尸体。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小公爷。”
小公爷沈信正在屋里,他浑身的鲜血,身上头发上湿漉漉。
夏槿看着他,有些发愣。
刚才院子里所有人不吭声,挥刀就砍,不要命打斗的样子,让夏姑娘还在心有余悸。
尤其是沈信眼里仇恨的光,让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历练可能要完蛋。
但夏姑娘不服输,她不能让自己的老板黑化,变成一个残暴的人,她不能接受扣二十分。
她挣扎,酝酿,组织好词汇,用最温和的语气说:
“公子,无论你以后做什么?不对普通人出手,不动无辜的人,可以吗?我……我永远支持你的。”
沈信猛然转身,愕然的看着她,忽的笑了,一把把面前的姑娘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窝。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他绝不会对普通人出手,沈家的家规不允许,国公府的威名不允许,这怀里的小姑娘,更不允许。
“你放心,永远也不会。”
“登徒子!”
沈信正感动的一塌糊涂,没想到怀里的小姑娘发了飙,骂一声登徒子,抬起膝盖,就朝他两腿之间撞去。
沈信赶紧手往下按住她的膝盖,怀里的小姑娘瞬间挣脱。
“所以,你说话就说话,抱别人做什么?……还把我衣服也染上了。”
夏槿气急,她刚才就不该安慰他,可不安慰又不行,她害怕他误入歧途。
毕竟助纣为虐扣二十,识人不清扣二十,背主还是扣二十。
这可恶的系统,
这可恶的渣男。
这种时候还做一些搂搂抱抱的混账事,在拉个手就要成亲的地方,每天都要对女下属这样关怀吗?
女下属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女下属就不会找其他帅哥成亲吗?
真是让人生气。
夏槿把外衫扯下来,啪一下扔他身上:“去洗!”
扔完就后悔了,冲动了不是?
这可是个杀神啊,刚才还在大开杀戒的人,自己居然敢拿东西扔他。
他会不会……?
谁知沈信温和的笑了,说了一句:“好!”她不怕自己就好。
夏槿:“……”,手脚好了,心理疾病还没好?这样就笑?喜欢虐?
“小公爷?”这时院子里传来老三叔的声音。
沈信出去看,是老三叔跪在院子的一地尸体里。
“老三叔?你?”
“小公爷还活着,还活着……”
“您是?”
“我给老国公牵过马啊,是太康元年的兵……”
院子里少不了一场叙旧,夏槿过去打断:“外面的孩子您没让过来吧?”
“……放心吧,老头儿都给撵的远远的,没人知道。”
……
在北邙山山村的一片繁华里,在山坡上的小小院落里。
刚刚的那一场厮杀,
一方为了皇室想安抚快速收拢西北的沈家军,为了不让人知道,前镇国大将军被人暗杀的真相;
一方为了小山村的安宁,为了不让当地的百姓牵扯进来,为了不伤及无辜。
居然都齐齐的选择静默出手。
于是,就连村口玩耍的孩童都不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的厮杀。
……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院子里也清理干净,夜幕早就西垂。
沈信在自己房间里洗漱,铁头来回提水。
夏槿饿了,坐在堂屋桌子前,从桌子上拿了一块饼子,举着边吃,边看近日的抵报。
抵报半月一份,这份是昨日新来的,现在才有时间看一看,邸报上写:
……盛亲王窝藏要犯左有道,降爵为盛王,削其府兵……
正看的入神,身后一人说道:
“方才是我唐突了。”
夏槿回头,就见那人刚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端着一个木盆,盆子里正是她的外衫。
那人羞涩一笑,道:“这就去给你洗。”说罢就要向屋外走。
夏槿只得拦住:“头发干了再去吧,先用饭。”
那人回头,嘴角止不住的笑,她只好打断他:“……公子别笑,是怕你受寒了,还得大家照顾,哼!”
夏槿无语,这人真是,不知在想什么?寒冬腊月湿着头发去院子里。
喊住他,就开始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