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桌上人很多,还有坐不开的,直接搬了凳子坐在后面。
本来很大的会议室,原来能摆下五桌酒席的地方,瞬间就显得逼囧了。
如今作坊办的好了,按分类就有五个,大大小小的管事也就不少了。
夏槿讲了几句开场,然后直接道:“报一下最近进展,从暖棚开始。”
“是!”,刘大宝开始抱着账本子说话,他最近也能认得几个字了,一直刻苦学习中,他道:“种青菜的暖棚十天前就已经掀了,棉被规整好入了库,放到了库房里,草席子送去给瓷器作坊用了,明年编新的。
按照先生的意思,暖棚空出来的空地上不种任何东西,修整一年,保持地力入了冬再用。
种蘑菇的棚子再出最后一茬,到了五月初,还有大约半个月,也就停了。”
说罢刘大宝递上暖棚的账目。
汀芷接过放到夏槿跟前,夏槿便拿过来开始一页页迅速翻过。
刘大宝没说话等着她看,夏槿就道:“你只管说自己的,说虾片作坊吧。”
“是!”,刘大宝答应一声说起来:“做虾片的红薯全部用完之后就停了工,女工全部去捏瓷器,男工去烧窑,虾片作坊的账就彻底结算了。”说完又递上一个账本。
夏槿从暖棚的账本上抬头,对刘大宝道:“暖棚三月份青山县福庆酒楼的来往细账有吗?”
“细账?”,刘大宝挠头。
寒笙提醒:“就是每一次送货的记录往来。”
刘大宝这次知道了:“啊,有有有!在账房那里。”
夏槿道:“有二十九两银子的出入,去拿细账来。”
“啊?”刘大宝都吃惊了,整个会议室都是一片惊讶声:“这咋就差二十九两?不是……俺是说咋看出来的,就几句话的功夫?”
“嗯!”,夏槿点头:“就几句话的功夫,要不然寒窗苦读有什么用?必定要学实务、术数,正所谓学以致用……”,夏大小姐巴拉巴拉给大家灌一碗鸡汤。
实际上——虽然账本看起来是一个本子,实际是因为大写繁体数字太占地方,要是换算成数字符号也就两张纸,夏大小姐一个专业的技术猿,这对她来讲小菜一碟。
寒笙凝眉,扫一眼在场的众人,全部都在蒙圈惊讶中,感叹夏槿看账真快,只有两人面色有异。
他摇摇头,对刘大宝道:“快去拿。”
刘大宝就和主管账的江离走了,等再拿了来,夏槿一张张进出货单翻过,然后叫出两个人名字,那两人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先生,俺们是算错了,俺们……”
另一个人赶紧急赤白脸的附和:“是是是,俺们哪会算数。”
夏槿继续翻下一本,头也不抬道:“按单进出货,都是酒楼提前定好的,需要你们算什么?字都不需要识,送了二十天的货,却只有十九天的结算,还有一天的货去哪了?”
两人的脸就彻底白了,解释不出原因:“俺……俺们……”
夏槿就对江离道:“江账房,你说!”
江离还有些蒙圈,震惊于夏槿的速度,说道:“最近新开了好几个作坊,又是建房,又是进货出货的,我忙不过来,暖棚的事交给金宝和小兰了。”
夏槿就去看金宝,金宝小账房站在门口稍远的位置,似乎还抽了一下鼻涕,正满脸问号的看她:“先生,俺算错了,俺现在算一遍。”
夏槿:“……”,她无语半晌,说道:“是我疏忽了。”
这是作坊发展太快,管理班子跟不上,这几个月她忽然就走了,匆匆忙忙又没时间回来。
留在这里主事的是一门心思就想着钻研技术的铁头,这才给了魑魅魍魉们漏洞,胆量和机会。
而沈信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前方战事紧急,估计也是忘记了调派亲信。
夏槿对跪着的两人道:“你们是怎么把账弄错的,我没有时间一五一十的问,待会儿给罗参军交代吧。”
两人急匆匆的道:“俺们说,俺们说,俺们不是故意的……”,护卫带两人出去,后面的话也就听不到了。
夏槿不理会两人的叫喊,对罗参军道:“辛苦罗先生了,一会儿都查出来,凑到一起,您再去处置。”
“是!”,罗参军领命。
听到要交给参军处置,人群里就有好几个人脸色变了。
夏槿安慰:“大家放心,只是生意上的事,绝不会动用私刑,不会动大家一根毫毛,最多也就只是送官而已。”
送官?这还不如动用私刑打一顿呢,人群里几个人抖的更凶了。
寒笙看一眼,都不愿意再看,就这点儿能耐,还敢伸手?这都不配让他审。
夏槿就接着看账,看完虾片作坊的账本以后又带下去两个。
再看瓷器,刚开工,还没几页纸,没有。
再看铁器,铁头日日盯着,订好的单子,数量少,后来又战前只供西北,账目十分的简单,没有。
烧酒出的问题最多,全都在放到市面上的送货的人里面,等人带下去,夏槿对铁头道:“以后,无论出多少烧酒,跟铁器药坊一样,一样不卖,不再往市面上放,全部送到西北。”
“是!”,铁头称是。
夏槿问他:“王管事呢?”
王管事是指老五,姓王。
铁头道:“哦,他送货去了,每一次七天一送,他不能每一趟都跟着,但只要回来,第二天就跟着出去押送。俺们商量了,公子的事是大事,路上艰难,是万万不能出错的。”
夏槿:“……”,大家可真都是实干派,也难怪,他们沙场征战惯了,忽然被调出来做生意,作坊起的又匆忙,还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出问题都是难免的。
那么是哪个环节?是被谁钻了空子呢?她问铁头:“平日里都是谁在管理药房的日常细务。”
铁头道:“进购药材的是一个以前军中的老账房,平日里管制药丸的是军中以前的两个老大夫,老五统总,兼押送成药……还有看库房的,守夜的,处理药渣的,都是老五和老周账房从做工的人里选的。”
“嗯!”,夏槿点头,算是对药坊有了一定的了解,开始翻看药坊的账目。
药坊一颗丹药不卖,没有比较细碎的交易记录,都是大宗的进原料药材的单子,和往西北送货的记录。
单从账面想要看出问题,就要知道多少药材能出多少丸药,这她还真不知道,得去药坊里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