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槿在看,魏将军道:“外面已经全是流民了。”
夏槿没说话,战事一起,哪能没有流民。
这里跟西北不同,西北虽然连年征战,但沈家军一直将漠邶抵抗在西北之外,没有波及过西北境内,自然也就没有流民。
而东北几十年无战事,这是第一次让人打进来。
流民的人群里,有几个人一直没有吃东西,只抱着小小的包袱坐在火堆前,夏槿正打算吩咐冷月去打只野鸡扔出去。
却忽然听到一声野猪的惨叫,她看向林子的一边,一只野猪浑身是伤的跑出来,连跑带爬,已经只剩挣扎了。
一群百姓赶忙跑过去按住,然后等了半天也不见后面有猎户在追。
魏将军已经背着手回去了。
夏槿也回去了,烤串快烤好了,咬一口滋滋冒油十分的好吃。
兵卒们用铁壶烧了水,大家拿帽子盛着喝,一口肉一口水。
夏槿就比较讲究了,那么艰难的路途,硬是带了一只小碗,不锈钢小碗,适合跑马,怎么磕碰都不坏,铁头最新出品,还没量产,独一份儿。
吃饱了,再坐着喝一碗水,夜色就暗了下来,需要出发了,这次就会分道扬镳,分头行事了。
谁也没说多余的话,就一句后会有期,得胜归来请吃酒,然后上了马,出了山林,奔驰而去。
寂静的夜里,起夜的一个百姓看着安静的树林,忽然出来一队队骑马佩刀的人,想到傍晚那只受伤的野猪,忽然醒悟过来,朝着远走的队伍跪下,谢过一饭之恩。
等再在深夜里赶路半夜,天将亮之前就到达了通和城后方的一处密林。
从此时开始,就连热水都没有了,想吃野味儿,不介意的话,可以吃生的,介意的就自己啃干饼子吧。
譬如夏槿,她就在伸着脖子喝着凉水啃干巴巴的饼子,非常干巴,不干巴放不久,咬起来能咯嘣蹦响的那种。
汀芷也啃,两人对坐着咬的饼子卡崩响。
夏槿边啃边想,如果左手的水袋变成可乐,右手的饼子变成炸鸡,地上坐的不是硬邦邦的石头,而是柔软的防潮垫,在这样旭日初升、晨光熹微的清晨,在这样鸟语花香、空气清新的深林,汀芷再举起相机,她再喊一声茄子,那就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春日郊游了。
以上都是幻想……这样深林的早上其实很冷,就算无雨也很潮,不远处还有她的同僚在商量怎么食用一只兔兔刺身,这其实是一个略显糟糕的早晨。
“报!”,轮流放哨的兵来报:“先生,抓到两个骑马的漠邶兵。”
夏槿:“提上来审!”
提上来审,自然是寒笙审,夏槿把脑袋扭到一边儿。
寒笙问她:“先生不是要学漠邶话,怎么不看?”
夏槿扭着头嘟囔:“我才刚吃了早饭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拉的嗓子都疼了,我要保护肚子里的饭。”
寒笙:“……”?保护肚子里的饭?肚子里的饭还需要保护?寒笙问她:“什么意思?”
夏槿还没吭声,一旁的护卫笑答:“寒统领还不知道吧?您在项城审讯的事都传开啦,说是县令吐了三次,俺猜先生是怕吐!”
寒笙一脚踹过去:“滚,哪儿都有你兔崽子。”
兔崽子麻溜跑了。
“哈哈哈……”,夏槿扭头回来:“大生哥,我开玩笑的,我一点都不怕,胆子十分大。”
寒笙的脸就更黑了。
被抓到的漠邶兵就十分的惨了。
不到一刻钟,寒笙就搜到一封信,信上写:协同通和的两万部落大军,一起进攻荣城。
进攻荣城,除了此处的两万,还有不知几万,荣城危矣。
……
夜半,通和城内还在灯火通明,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喜乐有人愁。
有人得了女人、奴隶、数不尽的财宝,有人进城慢,什么都没得到。勇士们自然互相不服,大街上打过好几架了。
通和城府衙内,最大的罗帐里满是哭哭啼啼的女人,首领提着酒壶脚步虚浮的进来。
一边儿在心里庆幸,当时王上忽然让人进攻东北的时候,大家都因为地形太难、关口太多而纷纷拒绝,幸亏自己去晚了没来得及推辞,一来才知道,这东北的驻军,一个都没有哇,哈哈哈哈……
一边儿又再想,有了这些女人,部落要不了几年,因为天灾而损失的人口,就会又长起来了,他的部落就又会繁盛起来,重回父兄时的辉煌。
这样想着,他朝罗帐走去,边走边说道:“美人别怕,跟了我以后衣食无忧,保证都捧在手心里……”
美人们听在耳朵里就是:“¥≈…¥……”。大家纷纷向后退去,不止一人手里藏了发钗剪刀,他敢过来,就同归于尽。
男人继续走来,美人继续握着刀,眼看就要有至少一人血溅当场,忽然砰的一声,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男人忽然变了面色:“霹雳弹!”
霹雳弹三个字,可是最近漠邶的噩梦,大军节节败退,王上日日发火,去捉工匠的人一多半没有回来,依然没有成功。
“报,大人,南城门被人炸开了。”
男人闻讯赶紧快步跨出,美人们在屋里松了一口气。
当晚,爆炸声响了半夜,所有的勇士都提刀跑到了南城门增援,可北门又被炸开了……一直到西门,东门,……大家左右相顾不及,一个大黎人没看到,一片慌乱之中,粮草库失了火。
火光冲天烧了半夜,天亮时扑灭,已经半点粮草也没有了。
……
夏槿直到回了山林睡了一觉醒了,还在捂着心口心痛叹气。
唉!粮草啊,粮草,兵法写的简单,可当你烧的时候,就算是敌人的也心疼啊,辛苦种出来的不是,要是能搬回来多好。
当然搬回来是不可能的,自己这点儿人手,没办法在两万人的眼皮子底下,搬走人家的粮草,这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要是能收进空间就好了,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在一群属下面前在敌人的地盘上这样做,暴露系数太大,就这一个城的粮草库,也不值得这样。
但还是很心疼的,心疼的夏大小姐溜达溜达,溜达溜达,不停唉声叹气,在寒笙要被她的叹气叹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在一条小溪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