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小四是多机灵的人,听到丫鬟传话说,先生说了,羡慕人家的先生跟弟子把酒言欢,珍馐美味,岂不美哉,当然,她不喜欢珍馐烈酒,她就喜欢烤肉串这样的野趣。
让丫鬟专门跑过来说这样的话?还是在她吃不到烤肉的时候。
宗小四马上就悟了。
立刻让小厮烤了肉串,用油纸包好,再用箱子郑重的装了,开始去夏槿院子里。
刚进门口,就遇见例行诊脉的大夫,大夫摇头晃脑:“四少爷好,老夫怎么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这个院子可不许进这些东西。”
宗小四懊恼纸包包的不够严实,嬉皮笑脸道:“那哪能往里拿啊,少爷我方才自己院子里烤着吃的,衣服熏上些许的味道。”
老大夫更不高兴了:“少爷不能伤才好一些就不忌口,况且来见先生,怎么如此不重衣冠,正所谓尊师重道……”
宗小四胡搅蛮缠:“少爷我忙着呢,着急……”说完就走。
现在认识几个字的人都喜欢怼他,尤其是夏槿守住了荣城就更甚,大家都觉得那么厉害的先生,怎么能有这么个顽劣的学生?简直不忍直视,对他颇有意见。
老大夫喊住他:“少爷拿的箱子里是什么?”是不是烤肉?怎么闻着味道都是从箱子里跑出来的?
宗小四:“是军机文书!”
得嘞,这就没法儿再问了,老大夫气闷的走了,边走边嘀咕,这四少爷能来当夏先生的学生,八成是投机取巧。
宗小四顺利的转过了影壁,就又遇见了寒笙。
寒笙可没那么好糊弄。
但夏姑娘更聪明,她已经在廊下喊:“宇瞻快过来!”
“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学生拿过来了。”宗小四迅速接上。
然后,这件重要的箱子,就到了夏槿的手里。
夏槿闻着香香的味道,满意的笑了,对一众人道:“我有重要的话要对宇瞻讲,你们都出去。”
院子里的人哗啦啦出去,除了寒笙和几个亲信护卫。
寒笙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夏槿要做什么。
夏槿果然就做了,她说:“大生哥,我要跟宇瞻讲几句天大的事,你们能不能到影壁后面等一等?”
寒笙:“……”,你能有什么大事?是箱子里冒着烤肉味的大事吗?寒笙脸都要黑了。
奈何沈信有死令,所有人要遵夏槿命令。
当然,沈信说过的不许乱吃东西,夏槿命令了也没人敢给她带。
天不怕地不怕的宗四少爷除外。
寒笙就只能黑着脸,再看一眼夏槿怀里抱着的“军机文书”的箱子,郁闷的转到影壁后面去了。
他没能耐去公子的心尖尖的怀里抢东西,他只能在心里吐槽:小心乱吃东西拉肚子。
他在影壁后面,听着箱子打开的声音,听着油纸包哗啦啦的声音,闻着一股大大的烤肉味随风飘来,听见一声姑娘小声的感叹:好香啊!
只能无语看天。
廊下软榻上的夏槿一口咬在烤肉上:“唔,放孜然了,好香……”
宗小四:“还有刷了蜜的,蒜汁儿的,椒盐的……先生慢慢吃,好几十串呢,有机会,再给你带罐酸梅汁……”
酸梅汁一般都是凉的,吊在井里冰过,夏槿一想到那凉凉的味道,神往不已。
嘴巴里的烤肉觉得更香了:“哪一串是刷了蜜的?”
宗小四接过箱子一顿找,夏槿盯着箱子里的烤肉看。
宗小四找到,举起来递给夏槿。
夏槿还没拿到手里,一只手接了过去。
夏槿抬头。
宗小四抬头:“哎呀妈呀!”
宗小四嗖一下就跳到一边儿去了:“将军您不是……不得好几天……不,我的意思是……快……厉害……”
沈信:“伤好了?”
宗小四辩解:“没,没有,刚结痂……不是,还没好,浑身疼……哎呦……”
沈信:“既然好了,就接着护卫吧,让寒笙带你去熟悉一下这几天护卫们练的新招式!”
宗小四:“……”,先生,我都是为了你呀,你什么时候让入门儿啊?
夏槿给他一个马上救你的眼神,努力把烤肉多吃几口。
宗小四被寒笙拎走了。
沈信坐在一旁的锦凳上,看着姑娘吃的鼓鼓囊囊的嘴巴,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小兔子一样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说:“慢点儿吃!”
夏槿就慢点儿吃了,但还是把一旁装烤肉的箱子抱到自己怀里。
沈信替她盖好她弯腰抱箱子时腿上滑落的毯子,又给她倒一杯温水,再把廊上挂着的帘子放下一些,遮住夏日滚烫的阳光。
夏槿就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原来在荣城有几个学生,公子还记得不?你挑几个亲信的,来跟我画几张图,让宇瞻来做笔记!”
宗小四啊,先生我已经在救你了,不知道管不管用啊?毕竟你写字那么丑啊!
“好!”沈信答应。
夏槿就看他,原来自己说什么都行,那为什么让院子里的人带好吃的,没有一个人敢答应?
“是我的不是……”沈信柔和下来的声音,带了几分能让人心里稳定的情绪,他说:“……不让人带小食进来,是担心馋到你,你还在养病,身子虚,不方便吃这些生猛的东西,以免和药性相冲,反而不好……不过少吃些,也没什么。”
“好呀!”夏槿笑起来,又拿起一把烤串准备多吃些。
沈信把她手里的烤串拿走,连着箱子放到一边儿。
夏槿懵:“不是说少吃一些没什么?”所以刚才说的话都是大尾巴狼?
沈信笑道:“这些烤得不好,我现烤给你吃……”
……
刺史府演武场上的宗小四正在扎马步。
虽然夏先生求情了,给他安排了新的岗位,沈将军也同意了。
但神奇的是,内院到演武场不到几百米,韩统领收到消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夏槿院子里的烤肉都架上了架子。
两人坐在快夜幕西垂的院子里烤肉,沈信把羊肉片成薄薄的片儿,一片一片放在烤架上,跟她聊起些往事:
“十七岁那一年,有些厌倦了军营里枯燥乏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