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话音刚落,传令的人都还没出发,一直利箭从下面营地射来,铮的一声,钉在城门楼子上,入木三分。
“妈呀!”
“……”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众人赶紧呈格挡姿态举起盾牌,或到城墙垛后面,齐齐朝箭矢看去。
纵然是城楼上站着的将官都惊呼一声,更不要说是普通士卒了,都纷纷惊呼出声,可别说什么站岗不能说话,这关内几十年无战事,纪律可没沈家军的铁:
“什么东西把箭射这么远?”
“这从下面到这里,可有一里了?箭能射这样远?还是朝城门上射?这可是仰射?”
“了不得,是咱们的弓箭好几倍!”
“是什么弓射的?”
“看不清,太远了!”
“你说他们射的时候,是不是也看不清远处,这么远,加上这速度,搞不好能射咱们脑门子上。”
“怪不得都传言沈家军装备强……不,是这群反贼机括多,今日一见,真是了不得。”
“他们的箭能射到咱们,咱们却射不了这么远!”
好家伙,这不就是你已经在别人射程之内,而你却射不到别人。
“大人,弓箭上有信!”
万守备道:“拿下来!”
“是!”
功夫好手运轻功而上,到城门楼子的房檐儿上去拿这只箭,居然要用上内力才能拔掉。
“大人,这箭矢好强悍的力道,射这样远,居然还有这样强悍的余劲,难道这就是传闻中改造过的劲弩?”
劲弩万大人听说过,听说是那个女人的作品,再加上传闻中强悍的霹雳弹,才能击退了漠邶的精锐。
万守备眉头紧锁看着城下的正在埋锅造饭的营地,怪不得敢这样子扎营,这是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念!”万守备吩咐。
文书官接过信件开始念:“明晚之前投降,否则城门不保,守将被诛,本姑娘要在城中吃晚餐,切记!祁国相国征南大将军夏槿!”
万守备听见夏槿两个字,一把夺过信纸,也不忌讳上面会不会有毒了,直接拿在手里看,看着后缀明晃晃写着两个字,夏槿!
夏槿,居然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入关了。
她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还是沈信虚拖出来,糊弄众人的东西?
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诸般才学,至少这些才学是真的,有些事情做不得假,至少已经做出来的兵械就不能作假,至少沈信身边儿,绝对有高人。
事情,难办了。
但万守备为了稳定军心,一把捏碎了信纸,说道:
“好狂妄的口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说取本将首级。
以为守得了荣城就会打仗了?可不要忘了,那时她据险而守占地险要,如今,在城池里的是别人,在外面的是她自己!
想要拿他的首级?做梦!”
万守备吩咐:“去探,看清楚到底有没有埋伏人马,他们带了多少劲弩!”
“是!”
万守备再吩咐:“整顿兵马,送信给浒安城报备,去城外调令,让附近两个营地驰援,本官不信,她这点儿人,能屠的了两万人马!”
会堰城内驻扎着一万人马,城外东西分别三里之处,各驻扎五千人马是为策应。
会堰一百里之外,还有两万大军,这是当初轩辕辰派来北上讨伐沈信的大军。
后来因为漠邶忽然南下,才暂时停止北上,打算等着北地两败俱伤,好趁乱动手的。
可结果是,现在漠邶走了,沈家军元气未伤,不接受诏安,南下过来寻仇,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沙场相遇。
四千在城下对阵两万,共计一万对阵四万,不管哪一方先动手,可能立刻就是一场恶战。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连沈家军的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
城里的斥候都已经出来探,猜测指定有埋伏,城外的人,实际上……在做饭。
“先生,咱们就这样?能行不?”问话的是个憋不住想问一问的小将军,沈家军中新提拔上来的小将军,沈家军领地不停扩大,提拔的将军就越来越多了。
此时先生正在看王上大人揪面疙瘩,面疙瘩先用少量的水稀释成颗粒状的小面团,再把面团放到滚烫的汤里,剩下极个别大的,用手一点点揪成小团,放到锅里。
揪面疙瘩的地方,就在营地埋锅造饭的几十口大锅的中央,火头军们在贴饼子,两个人在做面汤。
夏姑娘戴着围裙拿着勺子搅啊搅,王上大人戴着围裙一手拿着面盆儿,一手往锅里丢面疙瘩。
沈信做的专注,不搭理小将军,夏姑娘看的幸福,随意的来了一句:“能行!”
小将军心里更没底了,换谁是这样安营扎寨,连个策应纵深都没有,其实心里都没底。
不是不信任,主要是这,唉,小将军还是问:“先生,要是他们出城来袭怎么办?”
夏姑娘听了向往,随口道:“那就明天早上在城里吃早饭。”听说南边儿的饭食都精致,可惜一次也没吃到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为什么?是因为新的军械比霹雳弹厉害吗?”小将军忍不住问道。
夏姑娘看沈信做饭看的幸福,她觉得这是一个居家好男人,而且帅的人做什么都帅,她没时间做科普了。
于是对沈信的亲卫统领,常副统领道:“谷雨,你跟他说,马上就布置上了,也没有必要再保密。”
常副统领名叫常谷雨,他娘在谷雨的时候生了他,于是他就叫谷雨。
“是!”谷雨十分高兴这个差事,还是讲述:“咱们这个军械,那何止是厉害,要我说,要不是为了后面接收城池,咱们来一万人都多了……”
小将军听完一脸神往,又问:“那为什么咱现在不进去?”
夏姑娘说:“先礼后兵,这是规矩!”
小将军打过不少仗了,纳闷儿道:“咱还得遵守这个规矩?”
夏槿道:“现在有条件了嘛,讲究一下!”
“先生,咱有必要这样讲究吗?时间就是战机!”是不是姑娘家都讲究啊?
沈信斥道:“这叫威慑,比起上来就打,后面更好接收投诚,不战能屈人之兵,你兵法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滚去做事!”
“是!”小将军灰溜溜走了。
夏姑娘吩咐谷雨:“去传令给康子,卸车分配,你们练过的两百亲卫,都配备上,今天晚上,轮番戒备!”
康子是跟着学习军械的学生,这次跟来二十个,他带队负责日常维护。
“是!”
吵耳朵的人都走了,除了站的远远的亲卫,锅边儿就剩下了两个人。
嗯,真是温馨。
沈信揪完了面,放下面盆儿,接过夏槿的勺子,一边搅拌,一边轻声说起往事:“小的时候,在火头军做过五年,没人知道我是小公爷,那时候除了搬柴火就是烧火。
火头军里最厉害的,自然是掌勺的大厨,也就是我师父,然后是配菜,最后才是烧火。
我那时,最开始想跑,到处嚷嚷我是小公爷,没人信,除了取笑的声音,只有师父笑吟吟的看。
逃过几次,都被师父捉回来。
后来,我就不逃了,一门儿心思要证明自己。
打仗自然摸不着,想着不如先做掌勺大师傅,再掌管厨房,统领火头军,当上校尉……哈哈……”
沈信说到这里笑起来。
夏槿问:“然后呢?”
“然后啊,我趁师父去议事,假传口令说让我掌勺,把师兄撵走,做了一锅饭,那一晚,有一个营的人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