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摇摇头,夏先生不求情这件事,真的是最大的威胁了,王上脾气本来便偏冷,如今大仇未报,更是有些暴戾,很多时候,都还得是先生在呀。
府伊回答:“衙门诸事,无非便是审案,税粮,治安……”
府伊一通吧啦,夏槿听他说完,就从开头开始问:“那请府伊告知,这个月会堰有多少刑案?多少邻里纠纷?多少税银?用在哪里……”
“……”府伊脸色难看,他为官几十年,从考上进士那年开始,便没人这样盘问过他。
但是这位夏先生身后,持刀林立一排排的护卫,府衙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他人全被押走了,现在手里连块铁都没有,虽然有也没什么用。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个月会堰没有刑案,税银收五千两……”
他还没说完,夏姑娘拿过辛先生抱着的文书卷宗,啪一下扔在他脸上:“你放屁,记录在册的就有三件命案,这个月光账上就收税银十二万两……”
“你,你……”府伊捂着脸,指着夏槿喊:“你有辱斯文!”
被寒笙一脚踹到肚子上,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其他府官刷一下躲了两步远。
一群亲兵刷一下就拔了刀!
夏槿说:“我看你不是不会算数,应当就是没打算好好算,一个不足三十万人口的小州府,你能一个月收十二万两,都不敢想像你是怎么收上来的,你不堪为官!”
府伊已经挣扎着爬起来:“本官不堪为官,本官看你是不识时务,你高风亮节,你清廉,你有种把这府衙都辞了……”
“好主意!”夏姑娘一下就笑开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她对众人道:“府伊大人觉得不堪重任,已经带领府衙诸人,挂印请辞了,并带头捐出三十万两,修缮城楼,修整河道!”
“你……”
“你什么?你最好识点儿时务!”
“本官不识时务?那相国也不要逼的如此紧迫,您是一开始,就不打算用我们这些黎朝旧臣吧?”
“非也,实在是你不堪为官!”
“相国,您何以认为……”
“闭嘴!”
夏槿一句闭嘴,寒笙一把拔了剑,竖在了他的脖子上,成功让他闭嘴。
然后夏姑娘好整以暇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秦大人!”
秦大人笑了:“下官在!”,终于轮到他上场了,真是手痒许久了。
夏槿指了指辛先生抱着的一堆卷宗文书:“查,每一文钱都查清楚,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不好,流放可惜了,修河道去吧!”
秦大人:“是,定不辱命!”
夏槿对府伊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才进城,不敢血流漂杆?”
“你,你怎么敢?你们就不怕史笔如刀?”
“怕?我当然怕!”夏姑娘捂着心口儿说:“我最怕的是,留下几个蛀虫,不好肃清风气,你可知,新朝建立,铁蹄踏城,正是肃清积弊最好的时候,错过了今天,就不太有机会了,再说了……”夏姑娘说完,甩甩手里的帕子:
“史书写不好,那就换个史官!”
亲卫们将几人压在地上,府伊喊:“你们在会堰一人都不认识,怎么接手政务……?”
他话没说完,辛先生身后一个年轻的儒生说道:“巧了,学生正是会堰人,恰好辅佐祁国新上任的府伊大人,接手府务!”
“……”,府伊一下就愣住了。
夏槿出门前对辛先生说:“辛大人辛苦了!”说罢转身出了门!
他们在出发之前,便带了西北军中许多的文官,用来接管城中庶务,安抚百姓,早就是准备好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等走到后院,夏槿的对寒笙道:“大生哥,我们换上普通的衣服,去看一下百姓的生活?”
寒笙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问她:“你不生气了?那样的贪官?”
夏槿潇洒道:“有什么好生气?大黎朝很多年了,书上都写了,按照封建王朝的发照规律,有积尘旧弊十分常见,况且……”夏姑娘笑开来,用手比划一下:
“好大一只肥虫呢,宰了他,刚好做事!”
“哈!”寒笙直接笑了,他笑着摇摇头,吩咐人守着,然后自己换衣服去了。
这姑娘真是,惯会苦中作乐。
寒笙换好衣服过来,十几个亲兵,也已经换好了装束,都是清一色伙计的打扮。
夏姑娘从屋里出来,活脱脱一个小家碧玉的装束,用纱巾遮了面,带着丫鬟打扮的汀芷,一行人出门去。
那边儿沈信也带着人换好了防,正在回啦的路上,路过衙门,看了看查账的秦大人,然后问道:“你们先生呢?”
秦大人答:“回王上,换了装束去街上了。”
沈信忽然心血来潮,说道:“那本公子也去看看!”
说罢换了衣服,带了谷雨冷月,又带了几个护卫,打扮成富家公子出门去。
街上确如辛先生说的那样,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看起来有些寥落。
但是城中也丝毫没有建筑受损,百姓也都平和,还有兵卒正在贴告示安民,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街上还有一家饭馆,两三家点心铺子开了张,走到门口儿,能闻见一股香甜。
沈信抬头看,招牌上写着某某饭馆,有特色甜点,他说:“你们先生最爱吃甜点,咱们进去看看?”
饭馆店面不大,一楼也就三四张桌子。
老板是个中年人,见人就是三分和气:“呦贵客,客观吃点儿什么?”
谷雨说:“你们这里的甜点,每样打包一份!”
老板说:“有样点心还在锅里,只怕得等一会儿,不如公子先喝壶茶?”
沈信点头。
谷雨说:“那就开个雅间,上一壶茶,再各色点心上一遍。”
雅间在二楼,只有五六间,是饭馆用木板隔开,用来招待客人用的,其实并不隔音。
沈信站在窗边喝着茶,看着外面的风景,便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说话的人特地压低了声音,耳语的那种,出你口,入我耳!
但沈信内力雄厚,这隔间的木板也不是多厚的木板,清清楚楚听在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