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其实不是曾经对夏槿说男女女坐在一起学成何体统的老先生,但他,也是赞同过的人。
现在老先生不在,早就被沈信罢官回家赋闲去了,只有这个附和过几声的人还跟着做事,也就只能他跪在地上请罪了。
沈信没看他,扫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昨儿个朕才跟你们相国谈论了几句,说是她要是开了学院当教授些什么,不曾想今日你们就堵在这里,朕倒是想问问,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啊?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沈信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几份文书,这才说道:“书房里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诸位知道了也便知道了,都起来吧!”
诸位大人这才起,心里一个个打鼓,心想王上果然威严,这没先说大家的请求,居然问起来是怎么知道的,幸亏没追查。
话说,到底是谁到处传的呀?王上同意不同意呀?
沈信看向跪在地上请罪的人也起来了,他说道:“你,跪下!”
“啊?王上?”
沈信什么也没说,扫了他一眼,他便又冷汗津津的跪下了。
沈信这下满意了,心中畅快,谁让这些人欺负阿槿,又想学,还又嫌弃阿槿是女人,阿槿一个姑娘家,学成这许多的学问,可比男人更辛苦,偏还比这些人学问大,他们有什么脸嫌弃阿槿,且跪着吧!
沈信说起正事:“如今最紧要的事,当是去南国买粮,用赈灾的银两,买回粮食,投入坊市,平抑粮价,设立粥棚,免费施粥,秦大人,办的如何了?”
秦大人道:“出去购粮的使臣都选好了,名单今日理好,届时请王上过目,都在准备中,明日便可出发……”
赈灾难,需要大量的银两。
上个月攻破京都才发现,皇城修的富丽堂皇,汉白玉铺地,紫金檀做屋,琉璃瓦养花,但国库却空的不能再空了,偏生皇城里的一切堂皇,在这个乱世里,没有哪个商人愿意接手石头木头。
乱世的黄金盛世的玉啊!
占领了皇城,反而更穷了。
但存银还是有一些,第一批出发购粮的队伍,可以顺利出发。
熬到春天,万物复苏,有了野菜充饥,夏天能收上第一批早粮,水利也修好,这个难关,也就过去了。
现在要做的,是筹措好赈灾款,让百姓不需要熬,可以安安稳稳,喝着厚厚的粥,等着春夏!
沈信道:“那便准备出发,无事都下去吧!”
众人:“……”,我们有事啊,我们是来说学院不能只收女学生的事!
但能直接说吗?王上又不聋,刚才都说过一遍了,人家又不是没听见,摆明了谁再说谁就一起跪着!
但是还想说怎么办?得用些脑子了。
有个年轻的官员道:“臣有事要奏!”
“准!”
“臣这几日颇见识了些热闹,听说近日出了些琉璃做的宝物,许多人四处打听,说是斥重金也要买的,连前朝的轩辕大人都在四处问消息了……”
“嗯,你们相国闲来无事时,做的些小玩意儿。”
“启禀王上,臣觉得这可不是小玩意儿,这是许多人斥重金也要买的东西,可谓价值不菲,臣听闻宫中有一座琉璃花坊,不妨融了,全部做成这些需要琉璃做的器具,放入坊间,赈灾的银两,也能够了……”
众人看这位说话的年轻文官,是颜城珏,近日颇受器重,这可是前朝的状元,不该被忌讳吗?而且,没听说过跟王上有什么交集啊?
辛先生也道:“如今百姓饥寒,正是关键之际,直接朝廷开工坊,放到其中售卖,也不必讲皇室不能从商,能为民做事,便都是高雅之事……”
百官都附和:“请王上着人拆了琉璃花坊,为百姓换粮食!”
沈信心道,琉璃花坊早就拆了,如今几个能工巧匠都在日夜赶制呢,他不动声色道:“准了!”
马上就有大臣顺杆儿爬:“启禀王上,家中小女,自幼爱些胭脂首饰,不如来帮助相国,给琉璃器具,做些掐丝花边儿……”
大家齐刷刷回头看他,掐丝花边儿哪个首饰匠人不会啊?要你家姑娘来?怕不是想偷师?
还有更聪明的,说道:“家中犬子对机括有些研究,敬仰先生已久想要拜师而不得见,今日正是危机之时,愿意来帮相国做事……”
好家伙,大家说学院招男学生的事都不顺利,你这要是成了,你家犬子还当啥学生啊?你这直接是亲授弟子了啊?不比学生强?
怪不得大人你屡屡高升,你聪明机智,另辟蹊径啊!
沈信道:“不必了,阿槿身子娇弱,如今正病着,指点能工巧匠做事很是方便,没功夫带学生,都下去吧!”
王上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沈信眼神扫过去,众人便都走了,跪着的也请到外面跪着去了。
哼!这件事,他不会轻易同意,阿槿丢掉的场子,他都得给她找回来!
如今,没什么大事了,阿槿受委屈的小事,就一件件回荡在他的心头,手痒痒!
辛先生回道:“刚刚收到消息,很是顺利,去往南国的使臣回信,南国答应了,放开商道,自由贸易……第二批去南国购粮的商队,五天后能出发……回来的粮队,都已经拟订章程,按户籍购粮,在各乡镇发放,每人每天只能购买一家口粮,拿户籍证明,每斤五文,跟往年市价平等……没钱买的,可到粥棚用饭……朝廷要做工坊的铺子,已经放人出去选了……缺的第三批购粮队伍的银两,十天内筹齐,按现在的进度,应当可以筹集到……”
“好!”
等所有人都退下,前朝夏侯大人来了。
他表明来意,是来捐款,但也有个不情之请,想求见夏先生,定做一物!
“阿嚏!”
正说着,一声喷嚏声响起,夏槿来了。
沈信蹙起眉头看她,风帽没戴,手炉没拿,赶紧把她拉到一旁暖阁,问她有何大事?怎么冒着风来了?
夏槿悄声道:“当然是大事,我在这夏侯大人门口儿站过两刻钟呢,腿都等麻了,如今看他来求我,我是一定要看看的!”
虽然那个时候,她冒充的是地主家出来学做生意的傻儿子!
沈信笑:“确实是大事,走,咱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