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到墙壁上的空气开关跳合,灯全都灭掉了。刘姐在卫生间问:“咋回事,你别关灯啊。”方刚告诉她是电源坏了,要么就换个房间,不然没热水。刘姐笑着说不用,窗外有月光,咱俩又不是来这里写作业的,早晚都得关灯。反正现在是夏天,凉水也行。
方刚笑起来:“有道理。”就走到窗前,把窗帘全都拉开,好让月光更多照进。他看到窗户旁边的墙壁上似乎有些很深的划痕,就凑近看,见写着很多字,像是用类似钥匙的东西划成,全都是“我恨死你”这四个字,从上到下都是相同的内容。方刚忍不住笑,心想这不知道是哪个年轻姑娘被男人伤过,爱恨交织之后写的。因为这是在小旅馆里,要是没有爱只有恨,就不会还和这个男人出来开房间。
“啊,谁——”突然,从卫生间传出刘姐的大叫,方刚先是一愣,房间大门仍然反锁得好好的。他立刻冲过去,这时光着身子的刘姐已经从里面冲出来,对方刚大声说:“里边有人!”
方刚警觉地朝卫生间里看去,借着外面月光映的微弱光线,看到卫生间内空荡荡的,只有沐浴喷头在往外喷水。方刚迅速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这卫生间并不大,也没有窗,看得很清楚,哪有人,连只老鼠也没有。
刘姐蹲着躲在床后面,问:“有人吗?谁啊?”方刚打开房门左右看,再返回卫生间关掉喷头,仔细屋里屋外各个角落查找,根本没人。他不相信是从门外进来的,虽然卫生间里有沐浴声音,但还不至于有人开门进屋再进卫生间,自己这个大活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没有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方刚笑着过去把她扶起。
刘姐惊魂未定,自言自语地说着:“是我看花眼了,不能啊……就是有个女的,头发可长了,手扶着墙在右角那蹲着,我能看错?”方刚听他她得这么仔细,就再次拿着手机进卫生间,仔细照了照右侧墙角,什么也没发现。
方刚问:“我说换个房间吧!”刘姐连连摇头,表情惊慌,脸色也很难看。方刚想起刘姐说过经常撞鬼的事,就问你最近几年有没有再遇过鬼。
“去年有过一次,”刘姐喘着粗气,“那是半夜我从我舅舅家出来,一个人走夜路,还是乡里,看到过。但要是跟别人结伴晚上走就没事。我这不是核计有你吗,这又不是野外,咋还能遇到这事!”
既然发生这事,方刚早就没了做那种事的兴致,刘姐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两人下楼就往外走。路过前台的时候,老板躺在前台的沙发上打盹,睁眼看看两人,翻个身,说了一句:“过十二点锁大门。”
方刚问:“那个305房间,是不是有问题?”
“啥?”老板睁眼,“啥问题?”方刚说什么问题你这个旅馆老板还不知道吗,出过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老板翻身坐起来:“啥、啥意思啊,说啥呢?有什么问题?咋了?”方刚走到他面前,板着脸,直接问那个房间是不是不太干净,出过事。
老板顿时不干了:“有毛病啊,哪个屋不干净、出过事?我告诉你,别搁那疙瘩胡说八道啊,我跟你说。”
虽然方刚听不太懂纯正的东北方言,但大概也能捋出要表达的意思,他哼了声:“那个305房间有过人命,死过人!”老板一愣,连忙摇头说不可能,哪能有这事呢。又笑着说听你口音像是南方的,南方人胆小又迷信,没事就疑神疑鬼的。
“我是阴体!”刘姐忍不住说,“晚上能撞见鬼,你那屋要是干净,我哪能看到屋里有人?那电闸咋自己没事就跳了?”
方刚说:“你敢保证那个房间没出过人命?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跟你沟通。”说完掏出手机就要打。
老板急了,跳下沙发去拦:“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说屋里闹鬼就打电话报警啊,你真当人家警察是你家保姆,能爱搭理你吗?”
刘姐双臂抱在胸前,还有些发冷:“算了算了,我们走吧。”方刚不依不饶,其实就是好奇,想知道刘姐是否真能撞阴。老板表情明显有几分发虚,开始还在嘴硬,但看到方刚明显不是善男信女,怕再吵下去会把其他客人叫醒,那就不好收场,于是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钞票递给方刚,说房钱退你们双倍。
“我不要钱,”方刚冷笑,“就是要你的一句实话。”老板这下傻眼,看到方刚软硬不吃,有些犹豫。方刚说:“你放心,没有想要讹诈你什么的意思,就要实话,那屋到底出没出过事?”
老板咽着唾沫,只好说出实情。他低声告诉两人,那个顶楼的305房间半年前有一对小情侣住进去,连续住了五六天,每天晚上不是调笑打闹,就是吵架哭泣。后来那女孩割腕自杀,男的睡着不知道,天亮才醒,女孩血都流光了,因为这事旅馆还停业整顿过三个月。
刘姐说:“我就知道,肯定有这种事!”方刚正要跟她离开,老板把钱硬塞给他,又一个劲道歉,方刚摆了摆手。
出了旅馆,方刚惊讶地发现刘姐的酒也醒了,之前她喝掉至少有七八瓶啤酒那么多,现在却完全没有醉意,看来,恐惧比任何醒酒汤都管用。刘姐家的次卧已经改造成香堂,方刚就另换旅馆过夜。本来他想让刘姐今晚午夜时分就给这个引灵符布做入门,但总觉得不太妥。刘姐刚在旅馆撞到阴灵,身体状态很差,现在就用引灵符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于是他告诉刘姐今晚别做入门,明晚再说。
“那就麻烦你在我这县城多住两天。”刘姐尴尬地说,一反喝醉时的媚态。
方刚问:“如果引灵符布有效,你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多这类事,那就要多加小心。”刘姐连连点头说没事,大不了晚上少出门,出去也结伴,不去偏僻地方就行。
次日,方刚中午来找刘姐,看到她脸色好多了。两人出去吃饭,刘姐告诉方刚,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撞阴,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刚笑着回答:“只是碰巧而已,如果不是旅店房间死过人,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刘姐不好意思地笑:“幸亏有那个意外,要不然——”方刚也笑了,两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昨晚的事。吃饭的时候,刘姐手机响起,方刚听她说话的内容,应该是那个什么“点堂师”说今天晚上有事,只能现在过来。刘姐连连答应,两人草草吃完饭就回家等着。邻居夫妻过来串门,刘姐当然不能说方刚是从泰国来,给她弄什么引灵符布,好让她更体质更偏阴,就说是广东来的朋友,去哈尔滨办事,顺便到长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