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的人死在她的营中,明面上是冲着她去的,实际却是冲着南陨城。
策应军中死了人,无论如何她脱不了干系,而她一旦受罚,钟逸闻一干文臣一定会认为是南陨城做的,到时候他们与南陨城之间的矛盾会更加激烈,东禹朝堂不稳。
南陨城是将计就计,满足幕后人的设计,同时引钟逸闻前来保她。
这样一石二鸟,既让别人以为她和南陨城水火不容,又把她推向钟逸闻一方,在文臣中占据一方位置。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景郁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还有余江是谁在指使,她也需要南陨城给她答案。
晚上,景郁正在与策应军一众人严肃讨论,要派哪十个人去余江营中。
刁波和韩宇明肯定是不愿意的,谢思更加直接,往石台上一躺,装死。
至于其他人,景郁头疼,去了估计也得被余江练成死士。
正纠结着,门口传来吵闹声,随后,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一个男人骂人的声音。
“放开我!我杀了你,敢让小爷伺候人,小爷杀你全家。有本事你跟小爷单挑,小爷杀了你!”
“卑鄙小人,无耻!龌龊!不要脸!”
“你把我送给谁我就杀了谁!”
声音渐近,同时出现的还有戚崇,他手上拎了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人,不绝于耳地骂人声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景郁瞅着戚崇越来越黑的脸,乐不可支,“戚将军这是得罪谁了?”
戚崇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把布袋子往景郁面前一扔,“摄政王命我送给你的。”
“送我?”景郁挑眉,这倒是稀奇。
该不会是南陨城白天时候说的喜事临门吧?
她正想打开看,布袋子里的人突然剧烈挣扎的一下,怒吼声尖锐,“你最好放了小爷,不然小爷让你有笑没命哭,放开我!南陨城,我要杀了你!”
景郁乐了,“南陨城的仇人,那得好好招待招待。”
她解开布袋子上的死结,一个双手双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地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看见男子长相,他突然朝景郁发难,手肘屈起,直冲景郁面门,浑身带着浓重的杀意。
这一下,给戚崇吓得够呛,幸好景郁够快,躲开这致命一击。
男子一击不成,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闭眼昂头,“有本事杀了小爷,让小爷干那龌龊事,除非我死!”
景郁觉得好笑,朝他走了两步,戚崇急忙叫道:“小心,此人功夫很高。”
景郁:“我知道。”
她上前,盯着男子英勇赴死地表情,突然觉得可惜,这要有相机就好了,非得拍下来给这人好好看看自己这副模样。
她捏了捏男子的脸,“小牧野,什么龌龊事啊?”
脸被碰到,牧野正要张嘴咬,听到景郁的声音顿时愣住,嘴巴半张着,眼睛发热,低声喊了一句,“景兄。”
送走戚崇后,景郁把牧野带到自己营帐,双手撑脸,“小朋友,你怎么回事啊?”
牧野恨得咬牙,“南陨城那个无耻之徒,他以我梦欲楼一众人为要挟,要将我送去服侍达官贵人,说是要哄人开心。”
景郁笑得肚子疼,“所以你誓死抗争,宁愿同归于尽?”
“当然!”牧野一脸坚定,随后又有些尴尬,“但是没想到他将我送给景兄你,难不成他要哄的对象是景兄?”
景郁心底涌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对南陨城很满意的感觉,很舒服。
她笑,“大概是的。”
牧野:“……”
良久,牧野实在忍不了,“景兄,有那么好笑吗?”
景郁点头,“有啊,我就是觉得开心,不可以啊?”
牧野恨恨地在地上坐下,“总有一天,我要手刃南陨城。”
景郁挑眉看他,“你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小小年纪,脑子里装满了仇恨,可是会变笨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
夜间,景郁撵走了一定要守夜的牧野,在自己的营帐里忙活。
中间放上一张小桌子,摆上三两个小菜,两只酒杯。
景郁满意地点头,也算对得起南陨城这份礼吧。
月上枝头,夜半三更。
南陨城出现在景郁的营帐中,在小桌子旁坐下,“七王爷果真是能推会算。”
他抬眼看景郁,“如何知道本王要来?”
景郁耸了耸肩,“不知啊,反正你早点来就吃热菜,来晚了就吃凉菜。”
她吊起眉眼看南陨城,“摄政王行事从不与人商量,谁能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聪明的。”
南陨城低笑,“在本王看来,七王爷每一次都足够聪明。”
景郁不想跟他打哑谜,冷下声音,“你下次再不跟我商量就行事,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非是本王独断,昨夜事情发生太快,来不及与你商议。”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南陨城自斟自饮,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前几日,本王收到消息,以钟逸闻为首的文臣一派在与北渊国接触,同时各地方兵马有异动。”
“北渊国?离东禹最近的国家?”景郁想起她看的九州地图。
南陨城点头。
景郁又问:“钟逸闻跟北渊国接触是要做什么?”
烛火明灭中,南陨城的侧脸被照得半明半暗,五官格外立体,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造反。”
景郁大惊,“这老匹夫,我今天问他还造不造反,他还说不敢,老骗子!”
察觉到南陨城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视线,景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他造反跟昨夜的事有什么关系啊?”
“七王爷可知,钟逸闻造反的缘由是何?”
“不知道。”
“除掉本王。”
听着南陨城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景郁有点懵,“他凭什么?”
南陨城笑了笑,“七王爷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本王在把你推向钟逸闻一派,王爷可知原因?”
景郁翻白眼,“我要是知道,今晚就不招待你了。”
南陨城手指在酒杯杯沿上摩挲,“如今本王摄政,若要推翻本王,钟逸闻等人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清君侧。而清君侧的关键在于你,七王爷景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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