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一步步重走方才的路,心里已经平静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便是把那何昌平碎尸万段也难消百姓怨恨。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还活着的人活下去。
景郁一步步踩在和着残肢的血泥中,衣袍突然被人拽住。
景郁低头,一个看不清脸的孩子正怯生生望着她,“饿……”
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冲出来一个妇女将孩子抱了回去,连连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弄脏了您的衣服,不要扔掉他,求您了,不要……”
这是把她当成官差了。
也是。
这个时候,除了官差,有谁能跟她一样,走路带风,脚步坚实。
这些人早已经饿得眼神涣散。
就是乔仞和赤幽,听声音也虚弱无力。
景郁深深看了那孩子一眼,嘴角浅浅勾起,“饿了是吗?我去给你找吃的。”
她看向铁索桥另一头的两座哨塔,上面隐约能看到人。
这时,赤幽追了上来。
“敢问少侠大名?”
景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景郁。”
赤幽惊讶抬头,“七……”
“好了,跟你家主子一个磨叽性子。”景郁指了指前方,“既然你来了,那上头一定有吃的,一会我去抢,你接着,有一点算一点。”
“等等。”赤幽低声道:“七王爷要小心,虽然近日守卫减少,但废去我内力的人一定是个高手。我等养好伤后便一直在试探着闯出去,只是没了内力,力不从心,那背后人一直未曾出现过,但定有那么一个人,七王爷小心。也请转告我家主子,这背后还有高手。”
景郁点头,“好,知道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朝着铁索桥跑去。
纵身一跃,往湍急的河流跳去,身体稳稳地吊在铁索桥上。
哨塔上方的官兵察觉有人,举箭要射,“速速退回,否则性命不保。”
景郁抬头看了上头一眼,舔了舔嘴唇。
过排杠,躲暗箭。
这不是她以前每天一次的训练项目吗?
景郁手热起来,身体悬空,只靠着手在铁索桥上快速移动,手心裹着的布片帮她挡去不少摩擦伤。
利箭从两边哨塔,自上而下射向她。
赤幽大惊,“小心!”
景郁松开一只手,单臂挂着,侧身躲开右边的箭,随后迅速身体上翻,躲开另一支箭。
她观察过小猴子吊树的姿势,它们靠得不仅仅手臂的力量,还有整个身体的重心时刻与着力点保持一致,才能随心所欲的晃动。
景郁的速度很快,在第二波箭刚来时,她已经到达了另一边,也就是她和林风被扔进棺材的那边。
人稳稳落在岸上,她一秒不曾停留。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望着哨塔。
徒手攀岩,她的长项。
哨塔上的人看到一个黑影迅速上移,慌乱地朝景郁射箭。
只不过,景郁在他们下面,视线遮挡,别说射中,他们连景郁的身影都看不清。
两座哨塔,一边哨塔上有两人,另一边哨塔的人急忙援助。只不过景郁速度太快了,他们刚瞄准,人已经跳上了哨塔。
景郁皱了皱眉,“速度慢了,十五秒。衣服累赘,两秒;身体累赘,四秒;好久没训练,两秒。太慢了。”
只五六米高,还有借力点,她居然用了十五秒。
哨塔上的人看鬼一样看她,“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你可知是死罪!”
景郁看了眼哨塔四周,角落里摆满干粮,白米酒菜,脚下还有骨头和肉,有老鼠的身影倏地咬着一块肉窜走。
她不再废话,从腰间拔出匕首,全身速度提到最快。
那两名官差还在警惕地盯着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团残影,随后两人瞳孔骤然收缩,血花四溅,人已经入了地狱。
景郁此时背对着两人站着,头也不回,只听人倒地的声音,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上次在东营杀人,虽然差点魔怔,但算是恢复不少。
紧接着,她从角落拿起箭支,对准对面的哨塔,弓都没用,手腕用力甩出。
柬埔寨酒吧里的飞镖大赛,她没输过。
那里可是集结了世界各地的雇佣兵、特种兵。
下一瞬,箭尖插进对面人的眉心。
景郁嘴角笑容加深,红唇吐出两个字,“十环。”
对面哨塔的另一人已经吓疯了,不停地往角落里躲,恐惧地望着同伴的尸体,和……面带微笑地景郁。
赤幽神情激动,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看得清楚,景郁没有内力,可是她除了不会轻功,身手不比任何一个赤羽卫差。
他如今也没了内力,赤羽卫不留无用之人。
若他如果有景郁这样的身手,定能留在赤羽卫!
“喂,你发什么呆?”景郁在上方不满地喊。
见赤幽回神,她嘴上咬着箭,把吃的全部包起来,扔进下面的棺材里。
随后拉弓射箭,以力推动棺材,让棺材滑向赤幽的方向。
景郁拍拍手,差不多了。
临走之前,她忽然回头,看向对面哨塔的人。
那人吓得立马跪地磕头,“放了我吧,求求您放了我吧。我错了,我有罪,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一定改!”
景郁看到下方赤幽已经拿到吃的,但第一时间却是抱着往回跑,自己分毫未动。
她挑了挑眉,南陨城把手下的人调教得可真不错。
她能看出来赤幽已经有至少三天没吃饭了,只靠着身体底子强撑。
饿到极致的人在看到食物时,是没有办法抗拒本能的,可是他却忍住了。
再看看对面肥头大耳地官差,桌子上还有一整只烤鸡。
她手执羽箭,黑眸冰冷,“只有上帝才接受你的忏悔,现在上帝还没出生呢!”
话音刚落,她手腕用力,羽箭飞出,正中眉心。
求饶声戛然而止。
“差点忘了说,本小姐出任务,从不留活口。”
景郁一笑,纵身从哨塔上跳下,就地一滚,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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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