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陨城细细盯着景郁的脸,眼角有一丝红痕,是地上石头擦伤。
衣服上沾着枯叶,头发上也是,整个人像是在野外打了个滚的小狐狸,看似狼狈却没受什么伤。
他抬手抚上她的眼角,却没有触碰,只问:“疼吗?”
景郁看鬼一样看他,“南陨城你哪根筋搭错了吧?”
她随意抹了把脸,手指带过红痕,还挠了两下。
随后下巴冲卫宗的方向扬了扬,“他怎么这么怕你啊?”
南陨城垂眸看眼前的人,会动会闹,还会怼他,心底的不安一点点熨帖下去。
他看也不看卫宗,声音却带着冷意,“七王爷问你为何害怕本王。”
卫宗可不在乎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他游走九州,各国皇帝都奉他为座上宾。
他害怕的只有南陨城一人而已。
曾经,南陨城还在师门习武的时候,仅十三岁,便以一手绝妙剑法扬名。
卫宗那是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不服气一个孩子居然比他名气更甚,就上门讨教。
结果很显然,他输给了一个孩子。
后来他闭关十年,自认为练就了绝世武功,再次找南陨城挑战。
彼时,南陨城已然经过战场鲜血的洗礼,不再是稚嫩的少年。
对招时,招招凌厉,带着杀意。
最后是南陨城的师父阻止,卫宗才留下一命。
但南陨城没那么好说话,放下话:若再见卫宗,必取他性命。
卫宗被南陨城身上的杀伐之气吓住,拖着半条命离开。
后来听说他成了东禹的摄政王,从此卫宗再不敢踏足东禹。
这次为了履行诺言来西南,他都是认为西南远离皇城,不可能碰到南陨城,才会答应。
谁知……
卫宗肠子都悔青了。
他竟是动了南陨城要护的人。
唯一庆幸的是,他下手慢,人还活着。
兴许,看在人还活着的面子上,南陨城会留他一命。
“我真不知道是您的人啊,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啊。”卫宗不住地求饶。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害怕南陨城。
景郁撇撇嘴,凑近南陨城,低声问他,“你那么厉害啊?”
景郁个子只在南陨城肩膀,低头时,脑门无意间碰到南陨城的肩膀,露出白皙的后脖子。
南陨城盯着那抹白,眸色渐深,声音沙哑了几分,“七王爷只需记住,日后发生任何事,来寻本王。若再有此等行径,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将锁心镯收进袖中,心底的郁气终是散了几分。
景郁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客气,我还不客气呢。”
这辈子干的蠢事,全被南陨城给看见了。
这时,一处树林传来动静。
雪冥和牧野出现在几人眼前。
牧野兴奋地跑向景郁,“景兄,你没事吧?你不是说睡觉吗?怎么在这里?”
景郁轻咳一声,“这里,风景好。”
察觉到南陨城看过来的眼神,她想也不想,瞪回去。
南陨城唇边勾起一抹无奈。
此时,卫宗突然瞪大眼睛,望着雪冥,喃喃道:“雪……雪主大人!”
雪冥正在收小银,听到有人叫自己,不耐烦地看过去,皱眉回想了半晌,“你谁?”
卫宗哭丧着脸,“小人卫宗,曾与雪主有过一面之缘。”
游历各国的江湖人士,进入各国都要避开各国不敢惹的人物。
比如东禹的南陨城,再比如北雪的雪冥。
卫宗一张老脸都皱到了一起,他这是什么运气,居然一天碰到两个大佬。
景郁却是很不满,“什么情况?他也害怕你?”
雪冥耸肩,“世上害怕本尊之人千千万,本尊如何得知?”
牧野知道景郁为什么生气,露出大大的笑容:“景兄,别理这两个变态,我陪着你。”
景郁点头,“确实变态,咱俩才是正常人。”
卫宗却突然盯着牧野,惊惧出声,“梦欲楼楼主?!”
景郁:“……”
牧野皱眉,“你又认识小爷我?”
卫宗颓丧地跪坐在地上,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是。”
入西南,虽然离皇城远,不太可能遇到南陨城。
但是西南梦欲楼,乃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杀手楼,路过需避。
那还是他特意花重金买来的梦欲楼楼主画像,就怕冲撞。
现如今……
卫宗突然觉得,莫不如他一头撞死好了。
景郁捂着胸口,转身就走,“你们玩好吧?我走了!”
欺负她在这边没名气是吧?
有本事跟她回峡谷,那帮人看到她都得跑!
刚走了一步,手臂突然被拉住。
景郁回头瞪着南陨城,“干啥!”
南陨城无奈,“此人如何处置?”
同一时间,牧野、雪冥连同卫宗,三双眼睛瞪得溜圆。
这请示的语气是在闹哪样?!
牧野皱眉自语,“南陨城今天真疯了一样。”
雪冥呵了一声,“无耻!”
卫宗却为自己命运担忧,惊吓之下,居然昏了过去。
景郁:“……这老头儿,刚刚也没这样啊。”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牧野一脸嫌弃,“景兄,直接杀了喂狗吧。”
景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她一向是不会放过要自己性命的人。
但以前想她死的人,要么被她杀了,要么她根本不屑,等着他们再次上门。
这还是第一次,借着别人的威势打败了敌人。
战利品好像也不属于她。
她看向南陨城,南陨城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道:“你想如何便如何。”
“放了他吧。”景郁道。
闻言,卫宗一下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景郁。
景郁看着南陨城,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打败他!”
经过跟卫宗来回几次的对招,她大致明白内力是怎么回事了,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破解的办法。
等她再琢磨琢磨,卫宗绝不是她的对手。
南陨城点头,“好。”
他必不会再让眼前之人,离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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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