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看着景郁的脸,月光从凉亭顶上的藤蔓缝中撒下,随着景郁的动作,时而落在她眼睛上,时而落在她唇上。
眸亮似星,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就连那白莹莹地耳垂看着也是极美。
离墨忽地心跳加速,竟不知东禹七王爷生得如此俊美,男女莫辨。
一举一动中又透着潇洒不羁,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景郁注意到离墨奇怪的眼神,眉心蹙起,“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离墨立时收回视线,“是在下唐突,七王爷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你为何就这么笃定本王能做主东禹,难不成你想到办法杀南陨城了?”
“七王爷说笑了,非是本太子,是钟丞相成竹在胸。”离墨诚恳道:“只是其间细节,本太子也不知,不若七王爷问问钟丞相,或许他会告知。”
景郁拍拍手,“行,有时间再问。今天就到这吧,本王就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管离墨什么反应,自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离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眼底闪过好奇,“七王爷,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过了会,钟逸闻走了出来,道:“太子殿下与七王爷谈得如何?”
离墨微微一笑,“倒是融洽,只是……”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这七王爷像极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模样,本太子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真假。钟丞相,依你之见,七王爷城府如何?”
钟逸闻笑了两声,“太子殿下多虑了。七王爷自小养在七王爷府,甚少外出,近日几番蹦跶,怕也是因为害怕被摄政王取了性命,故此在寻求同盟。
至于城府,确实有一些,毕竟是皇室中人。不过跟你我二人比起来,只怕要略逊一筹,太子殿下不必担忧。”
“是吗?可本太子总觉得这位七王爷没那么简单。”离墨忽然问道:“钟丞相,你觉得七王爷有无可能为女子?”
钟逸闻怔愣了一下,严肃道:“不可能!太子殿下莫要开玩笑,现在这个时候,七王爷只能是男子!”
离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是本太子唐突了,若东禹七王爷成了女子,钟丞相可就没有理由起事了。”
钟逸闻仍旧不满意,冷哼,“太子殿下还是莫要过多插手东禹之事。”
“好好,那便到此为止。”离墨抬脚往外走,“今夜天太黑,明日接风宴,再好好看看这位七王爷。”
与此同时,景郁正路过自己的七王爷府。
她本想回去拿点换洗衣服,却发现墙头上爬了两个人。
两人似乎还看见了彼此,瞬间打到了一起。
一边打一边骂对方。
“离诗诗,你竟如此不守规矩,竟敢爬七王爷的墙!”
“哼,你舒芯又守规矩了?本公主不过是看看那七王爷睡容如何。”
“我与七王爷相识在先,是他教我爬墙的,你算哪根葱?”
景郁捂脸,她这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啊!
趁着没被两位公主发现,她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七王爷府。
她发誓,在离诗诗和舒芯没有离开前,她再也不回来了。
回到摄政王府,远远地就看到立于门墙上的身影,衣角被夜风吹拂起,却吹不散周身的冷清。
景郁勾了勾唇,南陨城等她呢。
她原地助跑,借着力量在墙上蹬了两下,下一瞬人已在墙上。
“摄政王可知,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呐?”景郁调侃道。
南陨城侧眸看她,“七王爷不是来了?便无谓寒不寒。”
景郁与他站在一起,叹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墙,以后还是少爬。”
“看见有人爬你七王爷府的墙了?”
景郁无奈,“南陨城你是算命的吧?真让你给蒙着了。”
南陨城笑了笑,“北渊民风彪悍,公主更是得宠娇纵,会做出此等事不足为奇。
至于舒芯,七王爷可知云灵国为何亡国?”
景郁摇头,“不知。”
“舒芯自小便天赋奇高,否则师父也不会收她做弟子。可她性子虚荣霸道,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只为了一串红珊瑚手串,杀了流月国的小公主。流月国与云灵国本就相邻,且两两交好,却因为此事民不聊生,战争不断。”
南陨城的声音微微发沉,“原本云灵国接连战败,流月国只想舒芯道歉了之。可舒芯意气用事,在两军对峙谈判之时,用师父教她的鞭术毁了流月国大公主的脸,故致云灵亡国。”
景郁听得一愣一愣的,“舒芯小姐以前,竟然是这样的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师父罚她思过三年,性子才有所改变。流月国依依不饶,要舒芯血债血偿,师父便求我护舒芯一年。”
南陨城看向景郁,“先前劝你莫要与舒芯交往过密,你不听。可是因为心悦于她?”
“咳咳……”景郁一张嘴,被风呛了一下。
南陨城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
她回答得很干脆,“我不喜欢她。”
南陨城再次语出惊人,“若本王杀了她,你可会难过?”
景郁:“你杀她干嘛?”
“她与你联姻,无非是想用你七王爷的名头,为云灵国在九州之中谋一分地位,此为利用。其二,南疆助云灵复国,必有所图,图谋只怕在你,本王不得不防。若舒芯对你生出谋害之意,本王便留不得她。”
南陨城一番话听得景郁一愣一愣地。
她忽然有点想哭。
这人怎么回事啊?
运筹帷幄是这么用的吗?
竟然把关于她的事梳理得明明白白的。
她要这脑子,有何用?
察觉到景郁的情绪不对,南陨城皱了皱眉,侧过脸,“你不喜本王杀她?”
景郁更想哭了,这特么什么脑回路。
大概是从未被人这么全方位的关心过,此刻的景郁就像是从未收到过礼物的孩子,第一次收到礼物。
既高兴又害怕。
害怕是恶作剧,害怕是做梦,也害怕突然送她礼物的人就不送了。
她稳住心神,指尖在掌心轻掐,强迫自己丢掉所有情绪。
做任务那么多年,最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要因为情绪波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她道:“南陨城。”
男人认真地看着她,表示自己在听。
“舒芯算是我的朋友,如果她真的要害我,那是我交友不慎,该由我自己去了结。”
景郁扯开一抹笑,“好歹舒芯也是你的师妹,这么偏心,不合适吧?”
同门相戕,更不合适。
南陨城回答极快,“本王向来心就是偏的。”
景郁狡黠一笑,“是吗?那要是我跟你师父同时掉进水里,又有人在攻打东禹。紧急时刻,你救谁?”
南陨城看她一眼,“我师父会救你。”
“他又不认识我。”
“会认识。”
景郁皱眉,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呢。
会认识……
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