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看着景郁脸上的笑，愤怒、嫉妒、不甘，无数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将他的脸变得扭曲。
不应该是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
在黑暗中长大的人，心底的黑暗没那么容易被驱散。
就算看到一点光亮，也只会拉着那些光一起沉沦，驱散不了的！驱散不了的！
若是人心底的黑暗那么容易被照亮，为何他杀那个生了他却将他当成工具的女人时，心里一点都不痛快？！
那是他心底黑暗的来源，他为何不痛快？！
他一定要得到景郁，他要看看景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鱼看着景郁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起来，神情诡异阴森，叫人白日里也不免心底发寒。
景郁往回走，把赤羽卫和雪卫吓了一跳，原本只是任务一般来来回回地走。
此刻景郁过来，一个个紧张得不知该做什么，本能地站得笔直，想不注意到都难。
谁家老百姓逛街看小玩意的时候，站得板板正正，一动不动。
景郁这才察觉不对，这未免……太热闹了。
几乎是摩肩擦踵，挤得一点空隙都没有。
可这么挤，还能井然有序，别说踩脚，肩膀都不曾相碰过。
东禹百姓要是都能有这身手，东营都可以解散了。
牧野见景郁皱眉，急得要命，“你看你看，景兄发现了。我就说你们的暗卫不行，什么都不是。还不如藏花阁的姐姐们，不管你们，我不能让景兄发现我！”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垂着脑袋，手里不知从哪里捡着个破碗，不停晃荡着，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雪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疼。
这时，景郁站在人群中间，开口道：“你们……”
只两个字，还未说完，大街上所有人立时站定，一时间针落可闻。
就像是有人一瞬间发号施令，训练有素地暗卫第一时间选择站成一排，昂首挺胸。
只不过……
赤羽卫跟雪卫混在一起就是了。
人人站定，景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方的南陨城和雪冥。
行了，不用想了。
都是南陨城和雪冥的人。
她朝着两人走去，第一句话便是，“小牧野呢？”
人群安静得太快，牧野还在嘀嘀咕咕，声音虽然小，但是周围太安静，便显得格外清晰。
“求求好心人给口吃的吧，一年没吃饭了。”
景郁听到动静走过去，拿过南陨城的钱袋子扔进牧野怀里，“小牧野，一年没吃饭还活着，你教教我你怎么做到的？”
牧野腾得一下站起来，脸红了彻底，只是被灰抹得太黑，看不真切。
他不好意思地笑，“景兄，你怎么知道我也在啊？”
景郁呵了一声，“南陨城和雪冥可没这么无聊，肯定是你撺掇的。”
南陨城与雪冥齐齐点头。
牧野很委屈，“景兄……”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小鱼，小鱼正用阴鸷地目光盯着他。
牧野顿时生气，景郁疑惑地看过去，小鱼却立时笑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着，好似被冷落一般的委屈。
牧野更生气了，“这条鱼！这条鱼！这条鱼！有问题！”
景郁拍了拍他的脑袋，“行啦，回去了。”
她啧啧两声，“小牧野，你把自己搞这么脏做什么？”
牧野辩解道：“还不是为了隐藏得好些，像他们两个，一下就被发现了，还连累了小爷我。景兄你别生气，下次我不跟踪你了。”
牧野心里想着：让大雪球跟，他不跟。
景郁笑道：“行啦，赶紧擦擦吧。”
牧野抓起雪冥的袖子就往脸上抹，狐裘雪白，瞬间就被染黑。
见雪冥蹙眉，牧野当即跳脚，“你干什么不满意？你这狐裘多少银子，小爷赔你就是，我景兄有银子！”
雪冥任牧野拉着袖子，眸光清冷，薄唇吐出四个字，“一万黄金。”
牧野惊了一惊，看向景郁。
景郁两手一摊，看向南陨城。
她有个屁的银子。
南陨城揉了揉她的脑袋，“择日便送十件狐裘于雪主。”
雪冥：“那便是十万两黄金，一件。”
牧野乐了，“干得漂亮啊，大雪球。”
景郁一巴掌拍在牧野脑袋上，“替你赔的，你哪边的？”
牧野往雪冥身后一躲，换了只袖子蹭脸，“景兄，我是你那边的。等我蹭完，咱们赖账，你先稳住就是。便是千万黄金，也应着！”
雪冥：“……你当本尊是死的？”
牧野嘿嘿一笑，蹭得更速度了，露出白净地脸和可爱的酒窝。
赤羽卫和雪卫散得迅速，各归其位。
四人往皇城外走去，交谈虽少，却奇异地和谐。
景郁在南陨城左侧，看他满眼的红血丝，皱了皱眉，“南陨城，你不困吗？跟着瞎闹。”
不等南陨城说话，牧野便跳出来，道：“景兄，他不困。”
南陨城扫他一眼，淡定开口：“困，也很累。回去小七陪我睡一会可好？”
语气温软，带着淡淡地祈求。
雪冥忍不住，冷冷出声，“无耻！”
牧野虽不知雪冥为何骂南陨城无耻，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要是骂南陨城，就是对的。
立刻就跟着开口：“无耻！”
南陨城不以为意，只看着景郁。
景郁点头，“行。”
反正晚上才去银山。
晚上，野兽少一些，她可以省些力气。
身后，小鱼的目光愈发阴鸷，神情时而阴笑，时而狠戾。
牧野见南陨城那样，哼了一声，“景兄，你与那鱼干什么呢？你别跟他玩了，还不如跟南陨城呢。”
在牧野看来，相比较之下，南陨城比那鱼好一点。
景郁知道南陨城一定有疑问，只是因为相信她可以处理，所以她不说，他也不问。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手掌突然被温热覆盖，随即整个手掌被握着不放。
景郁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南陨城。
她反握回去，与之十指相扣。
南陨城便笑了，疲惫、妒火，一瞬间消失无踪。
只是晚间，在他醒来时，却听说景郁带着小鱼入了银山。
只他们二人。
“主子，七王爷说等您醒来再告诉您，此刻七王爷已入银山半时辰了。”
南陨城压着冰冷地怒火，抬脚朝着银山而去。
这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