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则是关于这山鬼金铃。金铃响，百兽出，南疆那边一定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定会寻你。”
炽凝声音温和，“当初，姐姐为了让你能安安稳稳过一生，故意宣称自己生的儿子，要你扮着男装过一生，也为你准备了一个妻子，她会护着你的身份，你二人便是携手一生。”
景郁惊了，“你的意思是，我有个还没过门的妻子？”
炽凝见她那样，失笑，“是啊，应是今年就该来寻你了，你若还未遇到，兴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小姨不曾收到消息，人应是没事的，迟早会寻到你。”
景郁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你不必担心，你若不喜，便让她做你的随从丫头，不会碍了你的事。”
说着，炽凝揶揄地笑她，“当初你出生时，姐姐请了当时的天机阁阁主推演天命，其直言你这孩子淡漠无情，大凶大煞，不会动情。没想到天机阁阁主的最后一次推演，竟是不准。”
景郁轻咳两声，“这个……算命的嘛，就瞎忽悠。”
炽凝看着她笑，“听说你差点烧了空无和尚的庙，自是不信这些。可过往历任疆主的下场历历在目，由不得我们不信。”
她收了笑容，认真盯着景郁的眼睛，“小七，南疆疆主素来为女子，也只有女子能继承那天生的血脉。
若你按照姐姐的安排，扮着男人活着，虽说委屈了你，可终归能安稳一生。可如今金铃已响，且是以你杀戮之血催动而响，这代表着你不再能随性而活。
这九州，有人得敬你，有人会妒你，也有人……想杀你。”
景郁挑眉，“这么刺激？”
炽凝一愣，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可是顶顶危险的事，便是东禹那摄政王再是厉害，何以能为了你与天下人作对？”
景郁撇嘴，“他会的。”
炽凝无奈，揉了揉眉头，“都让你这孩子给我带偏了，该说什么都忘记了。”
景郁见她那样，觉得好笑，嘿嘿地乐，“想说什么说什么呗。”
反正他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救雪冥。
炽凝有方法，她这是干正事呢，顺便听听故事。
“好。”炽凝笑道：“先说你的身体吧，二十年了不曾来过葵水，可有疑虑过？”
景郁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东西？”
炽凝哎呀一声，拍了下脑门，“真是，怪我。你自小无人教导，该是不懂的。”
她大致解释了一番，景郁一点就透。
明白了，女人的生理期。
景郁舔了舔嘴唇，她没经历过。
上辈子，这辈子，都没经历过。
她笑容一点点消失，上一世她自小只有一个目标，成为最顶尖的杀手。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妨碍她达成目标的，都会被她除掉。
包括来自自己的障碍。
为了往上爬，她出任务的时间很频繁。
也为了拼命训练，超过那些身强体壮、个子高大的外国兵。
她做了手术。
摘除了子宫。
年纪小时摘的，恢复得也快，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她从没有体验过炽凝说的……葵水。
炽凝察觉到景郁的神情不对，却不好问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金铃认了主，代表着你体内血脉已通，葵水便会开始，你比寻常女子时间晚，定会疼痛难忍。南疆有一味药，能止你痛楚。所以小七，便是你不愿意，你也得去南疆一趟。”
炽凝看向那冰棺材，“你的朋友，也需要那药撑起内息，方能忍受取蛊王时的折磨。”
景郁点头，“那就去一趟。”
“嗯，不必担心。南疆定然已然派了人来寻你，你就装作顺从，回去便可。你是历代有记录的疆主中，第一个自行让金铃认了主的，血脉之强大，为百年以来第一人。”
炽凝忽然道：“南疆疆主活得最久的一任只三十岁。”
景郁抬眼看她，“这才是你来找我真正要说的事吧？”
“是啊孩子。”炽凝叹气，“若非如此，姐姐怎会一逃再逃。可无奈你这孩子天生血脉强大，竟自己让金铃认了主。天机阁阁主又推演出，你这一生凶煞相随，不得善终，我这心里也是担忧得很。”
景郁直直地看着炽凝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道：“说重点吧。”
炽凝嘴唇抖了一下，艰难出声，“南疆疆主以血脉继承，金铃若响，血脉苏醒，百兽出世，屠戮人间。金铃之主，自带凶煞，招致天惩。”
她深深吸气，一直坐得笔直的背无力地弯了下来，“因此，金铃响后，其主宿命，三年……转生。”
炽凝无力地捂住脸，“若是无事，疆主即位便只坐那位子，到了年纪，为南疆诞下血脉便可，如此方能多活几年。血脉继承后，上一任疆主便不可存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景郁这才明白炽凝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南疆疆主就两个结局。一个是不用唤醒金铃，多活几年，生了孩子就去死。一个是唤醒金铃，活三年，去死。”
炽凝点头，“且，死之前需得留下血脉。”
景郁：“什么破地方。”
“号令百兽之大能，太过逆天，本就是不容于世间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南疆才会躲在偏远之地，与世无争，只为了能少些天谴。”
她眼眸带上了泪，“当初姐姐逃离南疆，就是想就此断了这一脉，既然逆天，就不该存于世间。
可为了那个男人，她还是栽了，她带着百兽替他守住了国家，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至于你，姐姐本不想生下你。可她怕南疆报复，故此说你是男子，既是天意，南疆那边便没有报复的理由。”
景郁揉了揉眉心，“还挺复杂。”
炽凝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一辈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二十年来，我遍寻各处大山，找了许多山鬼记载，想解开这诅咒一般的命运。
可小姨无能，不曾寻到。对不起，孩子。”
景郁奇怪地看她，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心底却觉得暖，想了想，说了句，“没事，我厉害。”
见炽凝抬头看她，景郁很是贴心地解释，“不是一般的厉害，是特别厉害，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