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挑眉,“小孩子?”
这地方,小孩子能活?
那孩子战战兢兢地朝她靠近两步,一下就哭了,说话有些说不利索,但是能大致听清,“求求……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个字,半张脸挡在兽皮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景郁蹙眉,难道是最近送进来还没有被驯化的孩子?
她半蹲下身,冲那孩子招手,“你过来。”
小孩儿眼眸里闪烁着惊恐和害怕,视线不安地在景郁和那些已经死透的枭之间来回。
他全身都被兽皮裹住,只露出眼睛,一点点地往景郁的方向挪动。
一直走到景郁跟前,他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景郁。
景郁也在打量他,这孩子跟景熠差不多高,只是脸瘦得有些脱相了。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就在明灭的火光中对视,空气中隐隐传来肉被烤香的味道。
是被景郁当成火把的枭,皮毛烧尽,烧到了肉。
如果这些枭真的原本都是人,那此刻烧出来的可是尸油。
景郁蹙了蹙眉,打破了寂静。
“我现在要往前走,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她问那个孩子。
那孩子睁大眼睛望着她,发声不是很清晰,像是牙齿缺了几颗一样,但仍旧能听出他说的话。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景郁一扬头,“行,跟着吧。”
她朝着通道尽头走去,手上拎着几只枭,走一路点一路,全当蜡烛用。
一直走到尽头,才发现居然有楼梯。
还是铁板做的楼梯,坚硬无比。
小孩儿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很安静。
景郁勾了勾唇,一步步踏上梯子。
上了一层,隐隐有光亮照出,四周墙壁的高处,镶嵌着夜明珠。
墙很高,目测有块十米,看不到顶,真是大手笔。
仍旧是一个暗室,空间很大,比两个足球场加起来还大,而两侧的墙壁,挨着放的,是许许多多的铁笼。
每个笼子里,都睡着一只枭。
夜明珠镶嵌得很高,落下来的光很暗,只隐约能看到铁笼里面枭的体型。
虽然全身蜷缩着,可仍能看出来这些枭,都有成年人的体型。
景郁凝眸不语,在思索如何用最快的方式找到出口。
这时,身后的小孩子突然小声开口:“出口在对面,但是很危险。”
“什么危险?”
“不知道,每个往那边闯的人都直接消失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景郁勾唇,“那倒是稀奇,我要过去看看,一起吗?”
小孩儿犹豫着点头,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
景郁一步步往空荡的中心地带走去,一边走一边使劲地绑了绑头发。
她就说,还是男装方便。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啪嗒声。
下一瞬,地面轻轻震动,从墙壁根处的地面延伸出四面有弧度的铁网,迅速合拢到一起,形成一个圆,将景郁罩在其中。
就像……一个笼子。
景郁扫了一眼,笼子的缝隙最多伸出一个拳头,材质看起来是铁做的,逃不出去。
而在铁笼合拢的前一刻,无数的枭翻越而入,进了笼子。
现在的情形是,景郁一个人站在中心,身后是那个小孩子。
而她的面前,从距离她十步远的位置开始,一直到铁笼的边缘位置,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枭。
枭的獠牙反着光,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嗬嗬声。
离景郁近的,能看出来这些枭手掌跟脚掌的区别,而它们的脸,五官清晰却诡异,分明是人脸。
可除了这一张脸,它们已经没有了一点身为人的特征。
“好……好多怪物,它们会吃了我们的,你要保护我啊。”小孩子突然出声,弱弱地往景郁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景郁回头,冲他莞尔一笑,“放心,我当然会保护你。”
然而,当那些枭突然开始攻击而来时,她拎起那孩子,就往枭堆里扔,毫不留情。
那孩子没想到景郁会这样,吓了一跳,本能地护住自己,身上的兽皮掉落在地,露出锋利的指甲。
那兽皮隐藏下的手掌和脚掌,跟这些枭一样,指甲锋利坚硬。
他的周围,其他的枭纷纷后退,别说伤害他,甚至不敢靠近。
小孩儿很生气,凶狠的龇着牙,“你说要保护我的!”
景郁吹了吹匕首,匕首锋利,传来锃锃的低响声。
她笑得倾国倾城,“跟我玩这个,段位太低。”
对着那小孩儿……应该是枭首愤怒的眼神,她好心的解释,“我教教你。第一,装害怕要装全套,在下面怕那几只死了的枭,看到铁笼里的枭却不怕,呵……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第二点,故意说这头很危险来挑衅我,把我当冤大头?每个往这边闯的人都消失了,呵……有几个?”
要真有那么多敢闯这杀手阵的人,那大高个男人和那些被当成土的人们,怎么会那么迫切的想要她杀了他们。
这地方,应该很久都没人敢闯了。
枭首神情凶戾,配合着身躯看,也还是小孩子,不过应该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之所以是枭首,大概是因为他既能让这些枭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又能保持人的思维,还擅计谋。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为什么还敢听我的话?还教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学习能力很强吗?”枭首很生气,龇着牙,目光凶狠。
景郁眼底闪过欣赏,“你确实很聪明。就这么一会,说话都利索多了。”
应当是模仿她学的,天资过人啊。
“可惜,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大方,之所以教你,是因为教了你,你也用不上了。我就是纯粹想显摆我懂得多。”
景郁邪笑一声,已经是战斗的姿势,“不好意思啊,今天,你得死。因为……我要活。”
手腕处的金铃轻轻响了一下,很低的声音,只有景郁自己听到。
金铃上面,有几滴刚刚杀那几只枭时被溅到的血。
景郁眼眸染上戾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感觉到我想杀人,你就这么兴奋?”
她本来是想威胁枭首,直接去出口,可心底隐隐杀意躁动,冒出一个理由:这些东西全杀了才最保险。
她搞不清楚是自己想杀人,还是这个理由确实成立。
只是,她选择了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