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冥能感觉到体内血液快速流动,带动着寒毒也在流窜。
就像体内送进去了一队卫兵,正在四处抓捕逃窜的寒毒。被逼急了的寒毒无处可逃,就折腾他的身体,令他又疼又冷。
只是,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深处,沉重多年的位置,在一点点变轻。
忍着痛,他看着蹲在面前的少年,“这就是你从你景兄那里学来的阵法?”
牧野骄傲地昂头,“昂!不过我刚刚好像有一步错了,我也出不去了。”
景郁知道南陨城的师父也不是个好东西之后,为了表示自己对阵法也很有研究,拍着胸脯要做一个谁也看不懂的阵法。
作为现代人,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想了一套把红外线防盗装置变成实体的阵法。
也就是牧野现在用的这个,被绕成不同角度的绳子。
密密麻麻,跟蜘蛛网一样,就算能钻出去,也得费不少时间。
牧野后背靠着身后两指粗的绳子,双臂枕在脑后,“就这样吧,反正能保证你出不去就成,小爷被困就被困了。”
雪冥眼神幽暗,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他体内寒毒多年,玄阳草要清掉寒毒,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
牧野看着雪冥痛苦的样子,摸了摸自己,想起先前他子母蛊发作,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曾死死的抓住雪冥的手,让他心里安稳许多。
他试探出伸出手,“要不你也抓着小爷试试?”
雪冥虽然还穿着衣服,可尧沧在他身上开口子,也将他的衣服划得破破烂烂,跟没穿差不多。
他睁开眸子,眼底染上一缕红血丝,到底是疼的,即便他常年忍受寒毒,寻常疼痛已对他来说没有感觉。
这此刻的疼,比寒毒发作时更甚。
他攥住牧野的手腕,微微用力,带着他旋转一圈,背对着自己,“坐好,别动。”
随即,雪冥松开手,闭上眼睛与痛苦对抗。
他手劲大,真痛起来,这少年手腕都会被他捏碎。
牧野背对着雪冥,百无聊赖。
老尧头不是说一开始会很疼,后面才会神志不清的吗?
可大雪球似乎看起来没有特别疼,那一会阳气反噬神志不清,应该也没老尧头说的那么严重。
牧野在心里盘算着,没有注意到身后人越来越浑浊的气息和周身升腾而出的热气。
没有人会永远理智,即便是雪冥。
他用了全部心力坚持了上半场,一声不吭地忍下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么下半场,他的体力和意志力都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理智下去。
而牧野还不知道这一点。
他以为雪冥很好,还想着也没老尧头说的那么吓人。
所以,当他突然被雪冥禁锢着,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愣了好久才大喊出声,“景兄!救命啊!大雪球疯了!”
这一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然而……没人听到。
半个时辰前,有下人来报,雾家带着许多人前来祭师府要人。
想来是跟那青年用同样的法子,用寻蜂发现了雾月在这里。
尧沧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似的,不慌不忙地穿戴起繁复的服装,拿起象征他大祭师地位的法杖。
他对景郁说:“这事你出面去解决,想如何便如何。雾家人老谋深算,定是猜到你已然入了南疆,故意利用此事前来探底,绝不可让他们觉得你好说话,否则定会处处为难。”
景郁摸了摸后腰的匕首,“那可有点难,我这人最好说话了,又不太会骗人。”
尧沧:“你闭嘴吧。记住,最好不要杀人,金铃诅咒还未解,在那之前,你都不许杀人。”
景郁抬脚往外走,“那可没个准,杀人不过头点地。以我如今的身手,快到你眨眼睛的时间,人就没了。”
尧沧气得半死,她还挺骄傲!
雾家人在外等着,景郁仍旧是一身红衣,而南疆人大多喜黑色,各种繁杂花纹,也大多以暗色为主。
她这样的,就像是一抹张扬热烈闯进了灰暗空间,注定了会被瞩目、排斥、针对。
远远地,就看到祭师府的院子里站着几十个人,个个都是黑色或灰色的衣服。
地位高些的在前面,服饰要复杂些,头饰也要精致许多。
景郁迈步在前,突然停了下,回身看尧沧,“老尧啊,你那拐杖不错,改天也给我做一个。”
尧沧一直告诉自己,要把景郁说的话当放屁,否则一定会被气死。
可此刻还是不免跳脚,“此杖自前十任大祭师传下,整个南疆奉之为神,是地位的象征!你……不是拐杖!”
景郁哦了一声,“那没什么用啊。”
她转身就走,留下尧沧在身后大口呼吸,太阳穴突突地。
小阿菱看不下去,上前安慰尧沧,“老头儿,你认命吧,这一路我也多少了解了些阿姐。
又美又强,心也好,对自己的人可护着了,可就是长了张嘴。你不能与阿姐讲道理,你得夸她厉害,或者夸摄政王厉害。她一高兴,你说什么都成。”
尧沧瞪着小阿菱,“堂堂疆主,何以能感情用事?她日后的地位不仅于此,全凭心情行事,迟早会出问题!”
小阿菱撇撇嘴,“那又怎么样?阿姐厉害啊,别人又打不过她,有问题还不是只有憋着。
阿姐说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她懂个屁!”尧沧手指点在小阿菱脑门上,“你少跟她学!”
小阿菱小声嘀咕,“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啊。”
尧沧正要再训两句,前院就传来景郁嚣张狂妄到要上天的声音,“来来,一起上!”
他立刻加快脚步,法杖戳在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一边走,一边嘀咕抱怨。
“说了让她不要乱杀人,净当耳旁风了!这以后,谁能管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