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戛然而止。
乔仞背影僵住,好半天都没有回头。
小翠不敢置信地望着离诗诗,女子敏锐天性,一眼就捕捉到离诗诗肩头那一抹白莹,以及……她披在身上的外衣。
“相……相公?乔大人您,是您夫人?”
小翠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天真无邪,哪里是离诗诗的对手。
她压根不给乔仞说话的机会,冲小翠笑得明媚,“我家相公说来皇城这段时间,常有附近村民照料,心中感激。我身为乔夫人,自是也该感激不尽。只是……”
离诗诗娇羞地拉了拉衣服,挡住肩膀,脸红红的,“只是我夫妻二人久别重逢,一时忘怀,还请姑娘莫要介怀。改日我定与夫君一同上门拜访。”
乔仞无声的叹息,扭头去看身后的女子,对上她挑衅威胁的目光,似乎是怕他拆台。
他无奈轻叹,看向小翠,“小翠你且先回吧。”
小翠低着头应,“是,乔大人,小翠先走了。”
她走了两步,忽而停下,转过身,脸憋得通红,“对不起乔大人,乔夫人。小翠以后再不能来乔府了,小翠下月就要出嫁了,祝乔大人乔夫人恩爱到白头。”
说完,小姑娘转身跑得飞快,一边跑似乎还在一边抹眼泪。
离诗诗懵了,她只以为是个看上乔仞的小丫头,没想到竟如此深情。
她也顾不得别的,忙追到门口,“诶,等会,本宫骗你的,你别伤心啊,可别乱嫁人啊……诶,人呢?怎么跑这么快?”
乔仞哭笑不得,把她从门口拉回来,关上门,“小翠常年在田间赶鸭放羊,自是跑得快。”
“那你告诉我她家在哪,本公主亲自与她解释就是了。”离诗诗叉着腰,乔仞的外衣滑落也不觉。
乔仞低头看她眉头紧皱的样子,心下一动,“公主为何一定要解释?一开始故意让小翠误会的,可也是公主。”
“哎呀,那我不是不知道她对你用情这么深么,她若因此嫁错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本宫可担不起这责任。”离诗诗急性子,跳脚怒声,“你赶紧告诉我她住哪!”
离诗诗为了逼真和勾引,发髻本就梳得松,经过刚刚那么久的折腾,头发散落大半,披在肩头,挡住了露出的肌肤。
随着她的动作,肩头和锁骨又若隐若现,发丝柔顺灵动,给她添了分娇媚气质。
如此看,倒也不负九州第一美人之盛名。
乔仞捡起地上的衣服,整个裹住离诗诗,又怕她弄掉,还把腰间的衣带也系上了。
离诗诗像个木头人一样,手被裹在衣服里,只有脚能活动。
她眨巴着眼睛看乔仞,“乔大人,你该不会打算把本公主绑了送去小翠家吧?你放肆!”
话音刚落,乔仞伸出手到她颈后,轻轻地撩出衣服里的头发,顺到肩后,随后垂眸看她,“公主千金之躯,小翠只是个平民丫头,便是毁了她一生,也无人敢怪公主。”
离诗诗气得一脚踢在乔仞小腿上,“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你说不说,不说……你不说我……我脱光给你看!”
说着,作势就要脱衣服。
吓得乔仞忙拉住她的衣领不放,又气又无奈,“公主莫不是真以为下官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此胡来!”
离诗诗挑衅一笑,“哟,怎么?乔大人对本公主有想法?那你可得努力一点,一个小官吏可娶不了本公主。”
乔仞勾唇一笑,玩笑一般,“那要如何?”
“怎么着也得位极人臣,当个丞相什么吧?”离诗诗试探着开口:“不过乔大人跟随摄政王,想来以后的仕途必定一帆风顺,难以估量啊。”
乔仞眼神不躲不闪,“公主抬举下官了,摄政王只是为了奖赏下官在西南水患中的功绩,才破例擢升,仅此而已。”
“是嘛。”
“自然。至于小翠,公主不必忧心,下官并非良人,小翠家中安排的亲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她能放下执念,寻得良人,还得谢过公主。”
离诗诗嫌弃地撇撇嘴,“说话净冒书生酸气,什么良人不良人,不就是不喜欢人家嘛,可别拉上我。本公主饿了。”
乔仞笑笑,“那公主先自己玩会,下官去准备吃食。”
“去吧去吧。”
离诗诗才想起来自己脚痛,单脚蹦着往后院去,还是喜欢那木马,没玩够。
乔仞无奈摇头,这位北渊公主倒也是个妙人儿。
看似刁蛮,心却极软。看似心机,实则单纯。
他仿佛能够透过她的伪装,看到真的她。
骄傲肆意,天真无邪,明媚艳绝,可是却因为身份所困,逼着自己伪装。
同时还要忍受流言蜚语,独自一人留在异国他乡,无亲友,无伙伴。
目光穿过堂屋,看到在后院骑木马玩的小公主,乔仞不自觉眼眸带笑。
若她不是公主,那一声相公,足以让他无法自拔。
离诗诗一直等到外面那炙热的目光消失后,才试探着朝外看,乔仞已经不见了。
她叹口气,仰头望天,“本公主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乔仞啊乔仞,可千万别爱上我,不然你可就惨咯。”
想了会,她又摇头,“不过本公主好歹也是九州第一美人,你个小书生被我迷住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你这么单纯,就连耍心眼也很容易被识破呢。”
离诗诗自小就长得好看,又是公主,各家的公子少爷,献殷勤的数不胜数,就是耳濡目染她也知道大多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像乔仞这样的,太单纯的不行,太心机的也不行。
就得她这样,故作心机却又瞒不过他,时而还暴露一点点单纯善良,可嘴上就是死不承认,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离诗诗眼神冷静,嘴角勾起笑意。
第一步目标,完美达成。
只是她没想到,乔仞居然用了自己全部积蓄,给她买了件襦裙。
材质自然是比不上皇宫特供的锦缎,可是她知道,这是平民百姓所能买到最好的绸缎,可是要好几十两。
离诗诗皱着眉,“乔大人莫不是做了贪官,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公主说笑了,那绸缎庄的老板与下官有几分交情,允许赊账,半年内还上即可。”
“可你半年的俸禄也不够啊,这衣服至少八十两起步。”
乔仞笑容温和,“公主不必担心,方才公主玩的那些木马还有些旁的木头器具,有些是用来售卖的,半年足够。”
离诗诗不知人间疾苦,听信了乔仞的解释,满足的笑,“行,我去换上,看看你眼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