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渊没动。
那双黑沉沉到泛着幽蓝的眼睛仿佛能透过躯体看到人的灵魂。
“怕我下毒?那行,我先吃。”司羡鱼转手又翻出一粒药丸。
刚要丢进自己口中,突然手腕一痛,手指下意识地一松。
药丸“滴溜”一下落入了凤临渊掌中,他一仰脖子就吞了下去,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挑衅看过来。
司羡鱼,“……”多疑又幼稚。
“殿下!”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闪现到了凤临渊身后,“属下来迟了,您的酒!”
凤临渊刚要伸手,司羡鱼却先一步劈手接了过来,“酒?什么酒,就你这身体状况还喝酒?”
凤临渊眉头拢起,一字一句咬着牙,“司羡鱼,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司羡鱼微微一笑,客气道,“不敢,只不过我不能保证刚才太子殿下吃的药丸会不会和这酒产生什么不好副作用,所以给殿下提了个醒。”
凤临渊神色一凛,“你威胁我?”
突然胸臆间陡然一痛!
凤临渊一个踉跄,九夜第一时间扶住了他,“殿下!”
凤临渊看了眼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大队人马,太阳穴突突直跳,“走!”
“是!”
九夜带着凤临渊一转身,两人飞快离开了池塘边。
“诶?”司羡鱼刚追了一步,突然脚踝一紧!
她下意识就要另一只脚踹过去,那人的另一只手却更快一步抓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抬起的脚。
紧跟着“哗啦”一声!
一名青年男子湿漉漉地从水里冒了出来,“咳咳!姑娘你就是这么……咳!对待救命恩人的?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咳咳……咳咳咳……”
他一扬起脑袋,分明是个落汤鸡似的落魄模样,但模样生得很是出色,俊美无俦,眉若刀裁,只是眼神太过纯净无暇,就像不染尘埃的雪。
凭白生出一股很好欺负,人畜无害之感。
司羡鱼呆了一下,“大狗狗?”
“什么?”
对方没听清楚。
司羡鱼偏头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殿下!太子殿下!”
大部队终于绕了一圈,赶到了这边。
长平公主低头一看司羡鱼脚边的人,吓了一跳,“小五?!你怎么也在水里?”
宣王凤斯年朝长平公主展颜一笑,“让姑姑见笑了。”
长平公主赶紧招呼人,“快啊!还不赶紧把宣王从水里拉出来,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呢!”
宫人们急急忙忙上来帮忙。
很快就把凤斯年从水里给拽了上来,长平公主还在四下寻找,“太子呢?本宫刚才明明看到他也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公主询问的视线落到了司羡鱼身上。
司羡鱼眼观鼻鼻观心,“太子殿下刚才忽然有急事走了。”
长平公主一脸怀疑,“急事?什么事?”
“呃这……”司羡鱼一脸为难,“殿下也并未和臣女说啊。”
长平公主目光凌厉,盯着司羡鱼看了好一会。
但是司羡鱼就像块木头,愣是半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长平公主顿时一阵头疼。
摆摆手,“算了算了,赶紧带人下去换身衣裳,这么湿淋淋的想什么样子,可别生病了。”
“姐姐!”司音音从人群后匆忙跑上来,“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司羡鱼还未来得及说句话,司音音就忽然转身朝着那名同样湿漉漉的男子一屈膝,“王爷见谅,我姐姐她以前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不懂规矩,把王爷拉下水也一定是不小心的,绝对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司羡鱼,“?”
虾米企图?
司音音忽然一抬头,委屈又着急道,“王爷千万别听信外面那些说我姐姐爱慕你的传言,那些都是留言,当不得真的!”
司羡鱼的脑子当机了两秒,下一刻忽然笑出了声。
再去看落汤鸡,“原来是……五皇子?”
凤斯年眉头一皱,脚步也后撤了一步,避嫌地和司羡鱼拉开了距离,“今日之事是个意外,看在音音你的面子上,本王不会追究的。”
然后朝司羡鱼睇了一眼,不赞同道,“落水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真的丧命的,姑娘还是应当珍爱生命,以后不要冲动。”
这意思是,她故意用落水来引起他注意?
司羡鱼差点脱口而出“谁给你的勇气”?
“小五!”长平公主发话,“还站着干什么呢,快去换衣服!就去旁边朝霞宫的偏殿吧,那里正好有两间屋子空着!”
凤斯年连忙回头朝着长平公主一拱手,快步跟着小太监下去了。
司音音赶紧一推司羡鱼,“姐姐我们走。”
司羡鱼忽然靠近她脖颈,闻了一下,问,“你用的什么香粉?”
司音音略有些僵硬,“姐姐说笑了,我从来不用香粉啊。”
“哦,是吗。”司羡鱼淡淡一笑,“那可能是我闻错了,是这里鲜花的香气。”
司音音莫名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扯了扯嘴角,“这里都是公主四处搜集来的名贵鲜花,香气自然也非同凡响。”
“我大婚当日,好像从太子殿下身上闻到过类似的气味,还以为是你和殿下用了同一款香料呢。”司羡鱼说。
司音音陡然一僵!
脑子里“轰隆”一下,难道是她在不知道的地方露了马脚?
说完这句,司羡鱼已经跟着宫女走掉了,并未做任何停留。
就好像刚才真的只是很随口地那么一问。
司音音垂眸,遮住眼底的一抹狠厉。
……
“司小姐,你就用这间房吧,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放到这里了。”宫女把司羡鱼领进偏殿,放下了一身衣裳。
司羡鱼颔首,“有劳了。”
她端起衣服打算拿去屏风后面换。
突然身后黑影一晃,刚惊觉不妙,后颈已经被重重敲击!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司羡鱼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眼前的景象倒是还很熟悉,似乎就是她刚才换衣服的那间房……
“嗯……”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忽然发觉身酥软,又莫名发热。
低头一看。
她还是那身湿漉漉的衣裳,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扯得松松垮垮,只是稍微起身这个动作,半边衣袖就要从肩膀上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