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鞭子,乔大海就再也爬不起身。
楚云梨一只手放在耳朵旁:“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大点声。”
乔大海不想死,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求你饶过我这一次,所有的银票都归你……啊……”
后面一声是惨叫,楚云梨根本就没听他的话,一鞭子抽出后,又是一鞭。
每一鞭下去,都能把衣衫抽破,然后皮开肉绽。一开始乔大海还能求饶,后来就只剩下哼哼的力气,再后来,就喊都喊不出了。
看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楚云梨终于收手,在月光下将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理好,蹲在乔大海的头边:“把你打死了,这些银票同样是我的。”
乔大海:“……”
这大晚上的郊外,根本没有人路过,兴许还会碰上野兽,他身受重伤,挪都挪不动。如果周安玉不管他,他压根活不过今晚。
就算没遇上野兽,这么重的伤等到天亮,哪里还有命在
他努力伸出自己的手:“救……救命……”
楚云梨避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道:“过去几年,像这样求你的女子那么多,你哪次救过人了你都没救,我凭什么要救”
乔大海急了,还想要出声,结果纤细的绣鞋抬起,狠狠踹了过来。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楚云梨收好银票,将人往林子里拖,那地方有个荒废了多年的小屋,平时没人去。
安顿好了乔大海,她回到官道上缓缓往回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另一个晕倒的人。这是威猛将军手下刚退伍的一个小兵,得了将军夫人的吩咐在回乡时顺便带上乔大海。
小兵不想答应,可又不敢拒绝。
楚云梨对着他的脖颈又来了一下,确定人会天亮之后才醒,这才将准备好的一张纸放在他的手臂下压着。
夜里,楚云梨用准备好绳子爬上城墙,悄悄翻了进去,然后回了家里。
天蒙蒙亮时,已经有住在郊外的人进城干活。察觉到路旁有人,近看是个高壮男子,满脸的血,手臂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有一个大字。
同行好几人,有人上前将他拍醒:“你怎么睡在外头出什么事了”
小兵醒来,看见纸上大大的“滚”字,又察觉到脖颈后的疼痛,瞬间就猜到乔大海应该是被仇家找上了门,就因为他和乔大海无关,没有助纣为虐,所以才留得一条命。
他哪里还有找人的心思
管他是死是活呢,顾好自己的小命要紧,他爬起身,冲着叫醒他的人道过谢后,拔腿就跑,跑了两步看到不远处的马车,原来马儿没跑多远,正在那处吃草呢。他瞬间大喜,赶着马车一溜烟消失在官道上。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不过由于他头上的血太过触目惊心,救人的一行人还议论了好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事很快就传入了将军夫人的耳中。
那么高壮的人,又是在傍晚时出城,且不远处还有马车。将军夫人不觉得有这么巧的事,她立刻派人去十里坡查看。
而十里铺附近的那处小屋虽然隐蔽,只要靠近了还是能看得见。于是,乔大海被人发现了。
不过,发现时他已经没了气。
将军夫人得知此事,险些没能站稳。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信任的大夫往城外赶。
乔大海确实已经死去多时,浑身僵硬无比,周身都是伤,还全都是鞭伤,找不到几块好肉。大夫仔细查看过后,确定他身上的骨头都已经被抽断了好几处。
“下手之人极狠,手劲也大。”
将军夫人听着这些,只觉心如刀绞,她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命人选个合适的地方将弟弟埋了,甚至不敢立碑。
离开新的小土包时,将军夫人踉跄一下,险些一头栽倒,还好身边的婆子反应快扶住了她。她恨得咬牙切齿:“到底是谁!”
她发誓要为弟弟报仇,回城后就开始细查弟弟这些年的仇人。
然后就发现,好像谁都有嫌疑,她让人问了那天守城的小兵,得知那个时辰出城的只有弟弟的马车,简直一点线索都寻不到。
楚云梨在家歇了两日,然后着手修路,边城不比其他府城,就是城内的路都没有几条好的。
从乔大海那里拿来的银票,她一分没留,全都花在了这上面。修路之事,不费什么心神,把银子交给可信之人就可。
由于前些日子每天早归,好多事情都落下了。楚云梨忙碌了几日,才总算走上正轨。
那天她又在后院中制胰子……这些东西是越做越精致,但一开始需要做出样品。身边的丫鬟凑上前,满面激动地道:“将军夫人都来了咱们铺子,东家快出去见一见吧!”
楚云梨颇有些无语,她知道底下的人是好意,凡是在这城里做买卖的,就没有不想和将军交好的,难得见将军夫人,当然得去请安,哪怕混个脸熟都好。万一得了将军夫人青眼,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楚云梨从乔府回来太快,且后来无论是乔大海还是朱府都不再提此事,反正知道这事的人没那么多。
掌柜就不知道。
前面的掌柜已经说了东家会请安,楚云梨要是不去,就显得太奇怪。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到了铺子里。
卖胰子的铺子没有雅间,将军夫人带着丫鬟和护卫站在中间,好多客人都不敢进来。
“给夫人请安。”楚云梨一福身:“不知夫人喜欢什么香味,我可以帮您挑选。”
将军夫人眯眼看她:“将军找过你。就在找过你的当天,回去就将大海关入了大牢。”
这件事情挺隐秘,楚云梨没有刻意往外说。她手底下的人都有好多不知道。
楚云梨笑容不在,认真问:“这……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呵呵!”将军夫人别开脸:“听说你家的胰子比江南来的还要好。本夫人今日得空,特意来瞧瞧。你这都有些什么,给本夫人一一细说。”
楚云梨哪儿看不出来她这是想为难自己
怀着身孕的人站久了会累,楚云梨倒也不是不能撑,但她不想伺候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是的,哪怕没有见过面,楚云梨也知道将军夫人不是个好的。正直的人,不会那样袒护一个虐杀女子的犯人,哪怕这是自己的弟弟也一样。
楚云梨当即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我这……身子重,忙了两天,腰酸得很。李掌柜,麻烦你来跟夫人说一说。”她对上将军夫人尖锐的眼神:“夫人也是女子,也生养过。应该能理解我的,对么为表歉意,无论夫人挑中什么,都算在我账上。”
有理有据,态度谦卑,甚至还表示白送。都让到这般地步,如果将军夫人还不依不饶,也说不过去了。
将军夫人冷哼一声:“我不要你的东西,咱们到对面茶楼细聊一聊吧。”
伙计们就是再蠢,也看得出将军夫人来者不善,一时间,众人都担忧地看着楚云梨。
“夫人相邀,也没我拒绝的余地呀。”楚云梨笑吟吟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跟在了她后面。
刚到茶楼外,里面的掌柜就谄媚地迎了出来:“夫人登门,小店蓬碧生辉,快楼上请。”
将军夫人习惯了底下人的讨好,道:“找个清净的地方。”
茶楼总共只有三层,他们进了顶楼最边上的雅间,隔壁几间都是空着的,确实够清净。
“周氏!”将军夫人一坐下就厉声喝道:“你就不跟我认个错”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难道我有错敢问夫人我错在了哪儿”她伸手摸了摸愈发圆的肚子:“难道是错在怀着身孕没有任由乔老爷打骂欺辱”
将军夫人自然是不好承认这话,她冷笑了一声:“牙尖嘴利!好叫你知道,我爹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没了,然后就是我们姐弟相依为命。”
楚云梨煞有介事地点头:“难怪了。如果令尊还在,一定不会允许乔老爷这样荒唐行事。”
将军夫人:“……”
“别以为我拿你没法子。周氏,想要在这城里把生意做下去,先要学会做人。”
楚云梨眨了眨眼:“夫人是想让我……送些银子给您么可我最近刚花了一大笔银子修路,实在拿不出了,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宽恕几日如果不行,那我就好去找将军求一求了。”
“少拿他来压我。”将军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我们俩是夫妻,是一家人,在这城里,没有人比我离他更近。”
楚云梨好奇:“夫人是想告诉我,哪怕您做错了事。将军也还是会袒护您么那我……不去求了,直接关了铺子去隔壁县城重新开始,毕竟,谁都知道将军是这城里第一人,得罪不起。”
她起身:“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就去衙门将铺子挂上,低价也尽快卖掉搬走。如果有人问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万一您迁怒接手铺子的新东家,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搬是不可能搬的,嘴上说说而已。
将军夫人大怒:“你给我站住。”
楚云梨听到了门口,顺手打开门,然后才回头,疑惑问:“夫人还有何吩咐”
将军夫人气得胸口起伏:“我不许你去卖铺子,也不许在外头胡乱败坏我名声。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楚云梨好奇问:“这个……难道夫人会放过我这个在将军面前告状,害得乔老爷被斩首示众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