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这……怕是不好吧?”翠玲犯难,想起景萃宫那位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有什么不好的?”宛贵人不屑道,“她待得无聊,有事儿给解闷还不好?”
翠玲“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锦儿公主知道了会把事情闹大,那六公主……”
“闭嘴!”宛贵人怒不可遏地瞪着翠玲。
翠玲“扑通”一声跪下,“小主息怒,小主息怒。”
宛贵人没好气地俯视着翠玲,“弄清楚你的主子是谁!别以为平日里我待你好,你就有资格在这跟我顶嘴,再敢为那丫头说半句话,信不信我将你送到扫房?!”
扫房,专门收拾清理宫里所有夜香的地方,通俗点地说就是扫大便的。
在那当差的,除了负责管理的老嬷嬷跟大太监外,其他基本都是犯了错或者不得主子心而被罚过去的。
在那个地方,做的可以说是这宫里最下等最肮脏的活儿,去了那的人不仅会被其他宫人耻笑,甚至还会被各种羞辱。
翠玲自是不想被罚去那种地方,忙不迭冲宛贵人磕头,“小主息怒小主息怒,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本来想的是锦儿公主原就瞧不上六公主,如果真让她知道了,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万一昭王知道了追究起来,他们玲珑轩的人没准也会受池鱼之殃。
然既然主子都这么不在意了,她这个当奴才的也不好再说。
她与那六公主本也不熟,何必为了这么个外人害自己呢。
宛贵人轻蔑一哼,“起来吧。”
“多谢小……”
“翠玲,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惹你家主子不快了?”
莺啼般的声音打断了翠玲的话,主仆二人循声回头看去,便见身着雪色毛裘披风的绮贵人屈绮从他们方才过来的方向正往她们这边来。
翠玲忙见礼。
屈绮笑笑让她起身,看向宛贵人,“老远就听到妹妹的声音了,可是又遇上什么事了?”
屈绮与宛贵人两人家世都差不多,因着绮贵人早宛贵人些日子进宫,所以宛贵人平日里都称她为姐姐。
而屈绮之所以跟她走得近,则是因为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皇上身上,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争宠不争宠。
当然了,两个人的心思全在其他男人身上这事彼此并没有挑明,屈绮是平日里装得好,宛贵人则是压根儿不知道屈绮的心另有所属。
“还能有什么,”面对屈绮的询问,宛贵人自然不可能说实话,没好气地看着翠玲,“就她,做什么都不让我省心。”
翠玲的头垂得更低了。
屈绮扫了一眼翠玲,眼里很快闪过异色,继而笑着道:“就这也值得你生气,走,去我青羽阁坐坐。”
宛贵人心里有事,哪可能这会儿跟她过去,便说:“多谢姐姐美意,不过真不凑巧,妹妹玲珑轩还有些事,等忙完了,再去青羽阁找姐姐如何?”
“这样啊……”屈绮面露遗憾,“那行吧,既然你有事,我就不耽搁你了。”
宛贵人笑靥如花地跟她又聊了两句,之后便带着翠玲继续往她的玲珑轩走去。
宛贵人走后,屈绮在原地站了小会儿,贴身宫女玉华便开口道:“小主,外面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回青羽阁吧。”
闻言,屈绮收回视线,轻笑着朝她的青羽阁走去,走着走着,屈绮问:“你说她是不是蠢?”
玉华闻言看了她一言,想想却是没开口。
屈绮朝玲珑轩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眼帘时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却是很快又敛了起来,眼底阴沉一闪而过。
明知对方是自己得不到的,却还为了那么个男人跟人斤斤计较。
呵。
她就不,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跟人在那锱铢必较,因为不管再怎么计较,不是她的依旧不是。
但是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她会让他们知道,得罪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
“外头冷,快进来,别冻着了。”
瑾容宫里,容嫔一路笑着带雪姝到了会客的屋子,一回来就吩咐底下的人去拿糕点热茶,进门后还亲手褪下雪姝的披风让人收起来。
跟刚才外面的两个人的情况比起来,她们这舒心得多。
要说有什么不舒心的……
雪姝落座跟容嫔说了几句话后就给容嫔使眼色,容嫔明白后立马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
雪姝本也让白茯跟陈嬷嬷退下,谁知陈嬷嬷却跟没听到似的还杵她边上。
雪姝来了气,嘴角往下一拉,说:“嬷嬷现在是耳聋眼瞎了还是不把我这当主子的放在眼里了?没听到我让你下去么?”
一两次也就算了,次次都这样,还当真是觉得她好拿捏么?
陈嬷嬷一听,惊了惊,忙道:“公主息怒,奴婢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说着,冲雪姝跟容嫔行了礼后就跟白茯一道缓缓退了出去。
要死了,她原是琢磨这丫头跟容嫔到底会说些什么,结果咋琢磨着琢磨着就忘神儿了呢。
看着被关上的门,雪姝气得喝了一大口茶,结果把自己给烫到了。
“你慢着点儿,”容嫔伸手拿自己的手绢给雪姝擦了擦下巴。
没了外人在场,此时的她一脸温和慈爱,像极了一位温柔的母亲。
雪姝没好气地又往门上看了看,压着声音说:“要不是不想连着生事,我早办了她了,何需等到现在。”
容嫔也朝外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没心思去管那老嬷嬷,而是握住了雪姝放在茶几上的手,“好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才说完这一句话,容嫔的眼睛就红了。
雪姝顿时没了气,攥紧她的手侧了侧身正面对着她,笑着说:“看就看,可不能哭啊,不然一会儿珠屏还觉着我欺负了你。”
珠屏,容嫔从娘家带进宫的丫鬟,现在是瑾容宫的管事大宫女。
容嫔笑着擦了擦眼角,嗔道:“你这张嘴啊,还是那么会贫。”
淑妃死后容嫔就很少见到雪姝了,因为要顾忌着秦婉如,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还是碰巧遇上的。
就拿上次见面来说,如果雪姝不去给太后请安,那天也碰不到,而在这之前的见面,容嫔都不记得是几年前了。
自己身边这些年就去了的奶嬷嬷跟白茯,这会儿再见这上辈子最最后为了她不惜得罪秦婉如的女人,雪姝鼻头也泛酸。
但为了不让容嫔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把这股难受给压了下去。
这时,容嫔在拭去眼角的湿润后看着雪姝,问:“前日里在永寿宫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还想着你咋想起去给太后请安了。”
本来在听说昭王把人带走的时候她就连着两晚着急得睡不着。
听说她回来后她就一直琢磨要找个什么借口去看看人,结果这丫头刚回来就把她弄得心惊肉跳的。
雪姝知道她会问什么,说辞什么的她也想好了,虽然欺骗真心关心她的容嫔心有愧疚,但她目前的改变也只能这个借口才说得通。
“你的意思是,是姐姐在梦里提点了你?”容嫔听完雪姝言简意赅的解释后有些不信。
雪姝乖巧点头,“对,母妃在梦里跟我说的,也就是那晚,她说她已经跟皇叔公说了,让我先跟他乖乖去,之后的事皇叔公会为我谋划,她刚一走,皇叔公就来我院子了。”
她跟白茯说的也是做梦,但梦的内容不同,只说梦见白芪会对她们不利,把梦里的白茯是怎么死的也说了,对此白茯深信不疑。
嗯……
虽然她挺愧疚的,但没办法,至少目前只能用这个忽悠过去,毕竟他们大贤也是信鬼神之说的。
当然了,孩子的事她只跟那人一个人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