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在这件事上多想,夙珝摸着她柔软的发,问“既不是为此事找我,想必便是其他事,说说?”
说起这个,雪姝立马也就把夙承勋跟秦婉如俩人给抛到了一边。
不过,在说事情之前她得确认一下,“这两天你真得空么?可不能因为我这边耽误你正事儿。”
刚才他也说了军营那边有事,虽他说不见得严重,但用脚指头想也晓得,他口中的衡量标准和他们这些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不至于,”夙珝随手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说吧,什么事。”
雪姝见其如此爽快,也就不矫情,三言两语将她近日的计划和有此计划的原因一五一十地给夙珝阐述了一遍。
最后问“莺歌说,你的话就不必费心思用药了,是真的么?”
夙珝当是什么重要的事,需得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有些失笑。
瞅着小丫头那副又崇拜又期待的小模样,夙珝颇为受用,逗弄地勾了勾她的小下巴,说“自然。”
雪姝眼瞳一亮,两簇兴奋的小火苗登时蹿出了出来,“快说快说,要怎么做?”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得纯粹澄澈,似装着点点明星,微漾的眸光抚去了他来此之前的糟心,取而代之的是被依赖信任的满足与舒畅。
夙珝有些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耳朵示意她附耳过去。
雪姝就跟黏着主人讨食吃的小奶狗一样,晃着其身后无形的尾巴哼哧哼哧地凑过去。
夙珝着实被她逗得心软,在她将耳朵凑过去前攫住那张小嘴巴便给了一个缠绵温柔的吻,而后在其被他亲得七晕八素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雪姝晕晕乎乎,却依旧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择日不如撞日,左右也就几句话的功夫。
于是一盏茶后,雪姝唤来珍珠,说了两句悄悄话后珍珠便跟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目送珍珠出门,雪姝收回视线,欲转身,却在这时与守在外面的白茯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白茯心中一紧,掩在袖下的手捏得死紧,本以为那站在门口的人会跟她说话,又或者让她进去端茶倒水都行。
偏偏就只一眼,那人便将视线收回去了,转身回到屋内,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夙珝坐着的位置刚巧将台阶下白茯的神色尽收眼底。
指尖轻拨,房门自发关上,他伸手将走回来的小丫头拉到面前,“平日里你俩走得比谁得近,这会儿倒是舍得了?”
雪姝很自然地窝进他怀里,很无奈地叹出一口很长很长的气。
“我也不想,可如果不这样,那妮子恐怕一直都意识到不到,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如果不是规矩使然,早该以姐妹相称了。”
夙珝笑笑,对这俩姑娘的事并不予评价,只道“给个教训固然是好,但切记不可让自己难受了,你若难受,心疼的可是我。”
雪姝本来还唉声叹气的,结果他一个“心疼”立马让她笑逐颜开,红着脸羞羞答答地在那明知故问“你心疼我呀?”
夙珝斜眼看她,“你觉得呢?”
“嘿嘿,”雪姝笑眯了眼,毫无仪态地咧嘴露出洁白的牙。
夙珝失笑,趁着这段时间逮着人又逗了起来。
一炷香后,景萃宫。
“什么?皇叔公在御花园和二姐姐他们一起?!”
上一刻还因连日来的糟心事瘫在床上闷闷不乐的夙锦儿一听月婷进来带的话,瞬间掀开被子直接在床上跳了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脑袋瓜子与床顶撞了个结实,吓得月婷赶忙着去看。
“行了。”
夙锦儿不耐地拨开她的手,使劲在被撞的地方揉了两下便算完事,“你快说,皇叔公跟二姐姐他们在一块儿是不是真的?”
月婷点头如捣蒜。
“这不马上就过年了么,新年礼,刚好王爷今儿个得空,就让人将东西带来了,二公主他们这会儿正挑着呢。”
夙锦儿啥都没听到,就听到最后一句“二公主他们正挑着”。
再不耽搁,她全然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身子,直接赤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催促月婷“赶紧的,给我找身像样的衣裳,赶紧的啊!”
月婷被催得慌了起来,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又惹着这祖宗,手忙脚乱地开始翻起了柜子。
夙锦儿急得团团转,在月婷身后直跺脚。
“三姐姐去了么?四姐姐和五姐姐这会儿是不是也到了?还有老四,老四去没去?”
她口中的“四姐姐五姐姐”分别是妍贵人面前的夙敏和丽贵人面前的夙文婉。
因着这二人的娘都不是受宠的主儿,都是以为生了她们才被封的贵人。
所以这两人通常在她跟夙馨玉面前都是说不上话的,平日里亦鲜少来往。
当然,前者是担心惹上麻烦,后两者则是纯粹瞧不上人家。
至于老四,便是颖嫔面下的四皇子夙睿博。
月婷手上不得空,“估计都在路上了,二公主跟四皇子他们刚巧在园子里,所以去得早些,三公主应该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夙锦儿眉头一皱,暗呼不妙。
皇叔公不像前朝的那些大臣,他才不管她母妃是不是成妃,夙馨玉是不是嫡公主。
往年过节的礼物也一样,都是让他那贴身侍奉的奴才一股脑儿拿到御花园,让他们这些小辈过去看中哪样拿哪样。
用皇叔公几年前给他们礼物时的说法便是绝对的公平,省得届时说他偏心谁。
话虽如此,然他们这些小辈却都是知道的,皇叔公就是嫌麻烦。
左右他送的东西不会差,便就这么拿过来,也就省了他让人精心准备的事儿。
皇叔公的脾性如此,他们这些小辈们自然不会为此计较。
而且皇叔公一年到头难得在京,有时连续两三年都不见得回来,她长这么大,总共才得皇叔公三回礼物。
第一回是她快三岁时,也是她头一回见他的时候,第二回则隔了两年,第三回就是去年新年礼了。
她对皇叔公倒是没什么不满的,但让她不介意的是夙馨玉那女人。
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比她年长,多得了皇叔公的几回礼物,每次谈及皇叔公时都要在她面前炫耀。
就譬如上回,都成瘸子了,却还不忘在她跟前炫耀皇叔公送给她的那卷蛟绢纱。
再者去年,不过因为玉和宫离御花园听雨亭那边近,夙馨玉去得快了,就把那件以孔雀初生细羽与天蚕冰丝制成的赤金孔雀氅给抢了。
而她,便只得了一件缕金银鼠皮窄袄和金丝木嵌红宝石钗。
虽这两件也都是罕物,但于她而言,那件孔雀氅才是她的心头好啊。
一想到这,夙锦儿瞬间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她拿起一件月婷找出来的衣裳不满意,拿起一件不满意,“就没有像样些的了么?!”
月婷急出了细汗,“公主,咱还是别挑了吧,再这么挑下去,三公主可就先到了。”
本来景萃宫离那边就没有玉和宫来得近,再这么磨蹭下去,去年的事重演,到头来遭殃的不还是她们这些当奴才的。
“你当我想挑啊?!”
夙锦儿没好气地一把将其从柜子前拽出来,自己一头扎了进去,在里头瓮声瓮气地嚷嚷。
“去年便算了,今年说什么我也不能被夙馨玉那个瘸子给比下去!”
一句话说完,柜子也让她翻了个底朝天。
月婷扶额,“公主,这样下去,好东西可就先被三公主他们拿了啊……”
话没说完,夙锦儿翻找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随即又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不仅眼珠子转得飞快,手上动作也几乎快出了重影。
“这个,这个,这个,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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