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身准备出去的君曜身形一怔,下一刻,直接消失在了屋内。
雪姝看在眼里,想笑,并不准备阻止,只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蹭了蹭,说“那你早些回来,我冷。”
夙珝顿时就不想出去了,可眼下这情况他不出去不行,于是在她额头亲了亲,好脾气地应着“好,很快。”
说完,把雪姝的手放进被子里,下一刻浅白色光一闪,人已不在屋里了。
雪姝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对外面即将发生的事并不担心,只回想起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这会儿才觉心有余悸。
她看过君曜的那幅画,对事后他表现出的异常有过疑惑,但很快,她就想到原因了。
怕是那会儿就是灵片回到他体内的时候。
可惜那时他中了夙承勋的奸计,服下的药并非出自君曜之手,极大可能导致灵片回到他身上的第一时间觉醒的不是他的王之力,而是在四千多年前被封印的记忆。
也或者,是王之力和记忆同时恢复。
他从冷宫离开后发生的什么,画中并未明确表现出,她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但从她完完整整将孩子怀足月来看,他暂时是没有出事的,不若她夙雪姝的这一世轮回,早在孩子出生前就该出事了。
四千年的漫长诅咒。
月灵王断情绝爱,净神情有独钟。
月灵王恢复记忆之时,净神殒命之际。
净神殒命,月灵王沉睡,待净神转世投胎,月灵王会再次醒来,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出现。
诅咒会让两人产生交集,会让净神再次爱上月灵王。
月灵王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所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净神会一遍又一遍为月灵王死去。
如此反复。
这,就是诅咒。
她想破除诅咒,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所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她现今所有的能力将灵片完好无损地还给他,同时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前世的情况。
接下来……
视线开始模糊,眼皮上仿佛坠着铅,沉得雪姝无心再想其他。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恍惚看到熟悉的身影回来了。
再次醒来,雪姝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周身暖烘烘的,昏迷前的那种寒冷的疲倦感也没了。
“醒了?”
低沉微哑的声音从旁响起。
雪姝下意识皱了皱眉,睁眼,入眼便是男人那张俊美精致的脸。
夙珝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幽深的眸子里含着几丝担忧和心疼,“感觉如何?还冷么?”
雪姝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从被他握着的手上渗进来,顺着她的脉络温暖了她整个人。
不过,在他面前,她依旧是感受不到灵力的普通人,所以……
“不冷了,”雪姝摇头,转转眸看了看屋里,紧捏着夙珝的手要坐起来,“我……睡了很久吗?”
夙珝揽着她的腰将人捞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顺带又将被子往上拽了拽,随手从床头柜端了药。
“还好,两个时辰,来,喝药。”
药香更浓了,白色的热气像一片雾,氤氲在眼前。
雪姝看了看一旁的时间,都快过丑时了,温顺地张嘴抿了一口药,苦得她舌尖发颤,脸皱成一团“怎么这么苦?”
夙珝又舀了一勺送去她嘴边,“良药苦口。”
雪姝“嘶”了好几声,索性放弃这么一口一口的,直接抱起碗来了个牛饮。
刚喝完,嘴里便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甜味儿瞬间在嘴里漫开,雪姝整个人都得到了缓解,吁着气一脸放松。
夙珝眉梢轻扬,“有这么苦?”
雪姝又蹙了蹙眉,说“那是你没喝过,你喝了就……唔。”
只来得及说一半,唇上便被柔软温暖覆盖。
夙珝很快撤离,笑说“甜的。”
雪姝刚醒,一颗心瞬间遭到冲击,心如鼓擂,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对了,”她想起一件事,试图转移话题“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先生他……”
仰头看过去,就见刚刚唇角还扬着的人一张俊脸迅速沉了下来。
雪姝想到了,散了散脸上的热气,说“你别怪先生,他并未强迫我,是我非要他设法把灵片还到你身上的。”
夙珝瞥了她一眼,继而踢掉鞋子跟着上床,将她拥到怀里,抚着她柔软的发说“怪倒不至于,毕竟是为我好,只是没想到,你们会瞒我。”
雪姝抿抿唇,抓住了他放在她面前的那只手,“我知道,瞒着你不好,可我也清楚,如果让你晓得了,你肯定不会同意。”
君曜给的药,并非人类寻常所见能让男女欢愉的,而是一种能在激起月灵情绪的同时使其神魂安定的东西。
从某种层面来说,的确是用以镇静的,只镇静的不是心,而是他们那比心还重要的神魂。
她算好时间的,赶在药效发作之时出现在他面前,以自身现在的情况压制灵片脱落会给她造成的身体损害。
君曜则早在虚空殿设阵,时刻关注阿珝的神魂状态。
事实证明,他们的方法没错。
她前世之所以会出现那种情况,绝对是因为空燃下的那药里有对阿珝神魂不利的东西。
夙珝笑笑,手腕一转,修长的手便握着他的小手攥在手中,低声道“我知道,你看我现在像生气么?”
雪姝真看了过去,专注了好一会儿后得出结论,摇头“不像。”
夙珝摸摸她的脸,抱着人一起躺下,“没事了,睡吧。”
雪姝在此前想过多种哄人的情景,看他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瞬间松了一口气,应了声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了。
夙珝弹指灭了灯,一双琉璃凤眸在雪姝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抹森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