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是这种,淡然清雅,没有一丝起伏。
白茯的心微微发疼,扯了扯嘴角,想说不小心,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一把抓住了雪姝的手。
也没说别的,就说“好好的,别冻着了,奴婢等你,不回来就让莺歌姐来个信。”
其实她更想问公主,你怎么看着情绪不高?是不高兴么?
她也想问公主,你去哪看王爷,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能现在就把秘密给奴婢说么?
但思来想去,白茯都没问出口,只看着眼前人,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要离开奴婢。
雪姝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只当她是真怕她风寒,便安抚道“没事,我又不是瓷做的,不用等,困了就睡,就在我这屋里睡。”
言下之意也就是今晚很大可能不会回来了。
白茯抿了抿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就目送二人离开了。
现在成妃母女没了,秦婉如母女也没了。
夙承勋向来是没把她这边放在心里的,今晚又有秦婉如的事,想来夙承勋也是没心情管她,所以雪姝走得大方,支走了院里的其他人跟莺歌直接走的门。
夙珝自三天前去大牢给过雪姝“惊喜”后就再没去那个地方,没事便一直用障眼法在王府待着。
不过他这几天也难得有没事的时候。
秦宵肖想夙承勋的那个位置已久,他会答应空燃与之联手,为的也正是那个位置。
夙承勋以为秦宵同他始终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却不知秦宵早早在他身后造了艘画舫。
空燃没有跟夙承勋说实话,却跟秦宵兜了部分真话。
空燃的目的的确是想通过夙珝与人结合让人受孕,趁着月灵虎幼崽从母体出来夺走夙珝灵力。
这部分空燃给秦宵和夙承勋说的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就是食幼子肉可长生不老一说。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族能长生不老,就连那住在神宫的灵神族,寿命也不过几百上千。
若真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首先实现永生的,难道不该是神么,何时轮到人类了。
秦宵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利用夙承勋斗倒夙珝。
在他看来,夙承勋再不济毕竟是皇帝,夙珝再能打也不过臣子,只要名头得当,有朝一日总能从夙珝手中夺得大权。
这期间他便只需为夙承勋出谋划策,而后坐山观虎斗。
待夙承勋从夙珝那拿到炽军统帅权,他再联手秦婉如对夙承勋下手,最后再将这罪名安到夙珝余孽头上,他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当然了,皇帝驾崩时那必须得有一道遗诏。
遗诏的内容就是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夙睿玺。
他是国丈,姓秦,不能理所当然出现在遗诏内。
但他是丞相啊,夙睿玺是他外孙,他是丞相,又是国丈,他不能直接坐上那个位置,但他能辅政啊。
夙睿玺那般听他母后的,要架空权力不在话下。
如此,夙姓江山改为秦姓不就指日可待?
秦宵起先就是这么打算的,夙睿玺之所以会这么听秦婉如的话,也是他一早就跟秦婉如说过,一定要好好把人拿捏住。
这是秦宵最初的想法,空燃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毫无疑问给了他新的想法。
原先的方法是周到,但耐不住要花的时间太长,少说也得好些年。
但空燃的法子就便利多了。
他只需配合空燃设计夙珝,不到一年时间便能彻底除掉夙珝这个眼中钉,能省去他好些时间。
空燃要幼子给他便是,夙承勋又哪里分得清妖兽幼子肉和其他肉有什么区别,届时他只需一招偷梁换柱便能瞒天过海。
然后就从夙承勋吃这肉开始,毒药就可以下起来了。
秦宵都想好理由了,夙承勋要是怀疑他为什么身子骨越来越差了,他就说这是吃了长生不老肉后的过渡期,过了就好了。
待时机差不多了,哄着夙承勋写下传位遗诏,他也就算是事成了。
秦宵想得周祥,私下虽跟空燃有所保留,但因为他们才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对空燃说的倒也不算少。
而这些,夙珝只需躺在床上就能听到。
秦宵要时间,要设计他,他当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接触葛弩,设计让齐王、承王等人进京,为的就是一次性要把秦宵与夙承勋那一窝蛇鼠一网打尽。
所以这两天,除了跟葛弩取得密切联系外,他这两日还接触了进京的几路大军。
当然,昭王现在还在牢里,他自然不能跟人面对面,而他的接触也不仅仅只是见一面。
他之前窜改了几位王爷侯爷的记忆,为避免他们进京的消息传到京城惊动夙承勋等人,耗费大量灵力监测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事。
在他们与人接触离开后,又耗费大量灵力改动跟他们接触过的所有人的记忆。
所以这两日,眼瞧着几位藩王侯爷即将抵京,要送给夙承勋和秦宵的“惊喜”就到门口了,他也该收起所有结界,顺便让这京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
他的结界也算是遍布整个大贤,又是监测且又是提防结界灵气波动惊动空燃,还是这么长时间的耗费灵力。
几番动作下来,即便他再怎么恢复月灵王本来的力量,最后的损耗也有些让他吃不消。
何况这些还都是他去幽之境之前安排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剩余的三个灵片在雪姝身上,更不知会拿回来。
因此那时的打算便是,耗费完灵力后就服下君曜为他特制的聚灵丹。
聚灵丹也在短时间内让人快速恢复灵力,恢复程度与原有灵力相当,时限为二十四个时辰。
时限一过,他的灵力也就会恢复到彻底耗完的状态,并由人形化为兽形,接下来的四十八个时辰内都不能化成人形。
事后也许的确会不方便,但二十四个时辰,足够他与空燃周旋了。
解决完空燃,夙承勋跟秦宵都不必放在心上,让夙嘉随随便便变成他应付一下,等他恢复人形后再来收拾一堆烂摊子。
好在现在用不着聚灵丹了,虽然累是累了点,但这种程度睡上一段时间就行了。
因此,雪姝到墨悠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损耗了灵力不得已化为原形养精蓄锐睡得昏天黑地的一个大猫饼。
“累着了,”喜贵站在床边,压低声音跟雪姝说,“好一段时间没好好睡觉了,又忙活了整两天。”
雪姝知道他这两天没闲着,但没想到会累成这个样子,心里有些犯疼,忍不住叹气。
喜贵看她坐到床边,神情温和地盯着床上的猫饼,想想后笑着说“要叫么?要是知道公主您来了,肯定高兴呢。”
雪姝摇头,温和地看了喜贵一眼,说“不用了,我也就来看看他,辛苦公公了,歇着去吧。”
这是要单独待待了。
喜贵心领神会,笑着应下出去了。
他一走,屋子里就安静得出奇,只偶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微不可闻。
雪姝眼底荡开一层柔意,温暖漂亮的橄榄绿如水般在她眼里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盯着那柔软的大猫饼看了小会儿,雪姝伸手,动作无比轻柔缓慢地将盘成一团的家伙抱到怀里让他睡在她腿上。
指尖轻抬,一抹浅浅的荧光绿色在指尖绽放,随着她指尖在大猫圆乎乎的头上轻轻一点,那一点绿色便分成了好些小光团。
如萤火虫一般围着大猫飞舞,转了一圈后融进那雪白的绒毛里。
就这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直到怀里的团子有醒来的迹象,雪姝方收手,绕着大团子的萤火虫也陡然消失不见。
夙承勋这一觉睡得沉,也没做梦。
就觉得周身暖呼呼的,四肢百骸都被暖意包围,如同浸入了一汪温泉里,浑身上下所有筋脉都顺畅了。
丹田里更是灵气充盈,甚至快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他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感觉睡了很久。
迷迷糊糊睁眼,熟悉的香气让他有些恍惚,人还没清醒,倒是先开口喊了人,“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