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心下各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赵碎玉自然而然地顺着自己之前的打算,抿着笑打算跟靳白妤说说这道火烧云的妙处。
然后他一垂眸,就看到了‘火烧云’上,散着的、不可忽视的星星点点水渍。
赵碎玉:“……”
这份饱含心意的‘火烧云’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彼此又尴尬地沉默了几秒钟后,靳白妤自然地拿起玉筷,夹了一筷子左侧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长条状食物,热情又主动地放在赵碎玉面前的小碗里。
“尝尝这个,这是我近日最喜欢的玲珑玉。”
那东西晶莹剔透,夹着不会断,入口却又瞬间融化,模样确实如玉一般。
靳白妤这个即兴发挥的名字可谓十分契合。
赵碎玉接受了这份心意,温顺地尝了一口,称赞不已。
靳白妤又夹。
赵碎玉再次称赞。
就这样你来我往十数次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段虚情假意的午膳。
殿外。
即墨云然的侍从半倚着旁边的一棵梨树,正在无聊地数着树上的花骨朵。
突然,原本安安稳稳待着的静谧花朵猛地从树上扑簌簌落了下来。
瞬间为他浑身披上一层雪白。
侍从:“……”
他低头看看脚下那厚厚一层雪色。
突然就明白,先前他为什么总感觉这片区域内的花瓣堆积的格外厚呢。
好在赵碎玉并没有在含渊殿内待上太久,否则今天碎一地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这些花了。
午膳结束之后,赵碎玉就离开了含渊殿。
他走之后,靳白妤立刻差人将那一桌子吃的收拾干净。
室内又恢复一片安宁。
安宁之中,还夹带着些许平日里没有的不自然。
三分钟后,靳白妤脑袋一偏:“你腿断了?走路怎么还趴着走?”
被她盯上的茶茶:“我这不是怕发出声音,引起你的尴尬嘛……”
它咕哝着,为靳白妤的不识好统心而痛心疾首,“说真的,刚刚实在是太尴尬了……我在你的意识海里都为你尴尬。”
“软软可以为茶茶前辈作证,”小火苗细细弱弱地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茶茶前辈在主人的意识海里堆了一片四四方方的建筑,前辈说,那是替主人抠出来的五室一厅!”
“……”
行,她虽然没抠出来地宫,她的系统却在她脑子里给她抠了个五室一厅。
靳白妤呵呵冷笑一声,“我真是谢谢你啊。”
“咱两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茶茶连忙道,“只要你下次记得多刷些积分就好了。”
跟靳白妤说话说惯了,茶茶现在也习惯性地将这些统称积分了。
哎,只可惜靳白妤的社死行为,不然今天就能完成一半刷分指标了——它想着,点开数据面板。
“……卧槽!他的心动值竟然一下子涨了几十点!现在已经有0点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赵碎玉可是这片鱼塘里心动值最低的。
也是最让靳白妤放心的一条鱼!
她相信,以这人写满利益的心思,绝对不可能对她有真正的感情。
没想到……
利益与情感之间……
竟然只是一个喷嚏的距离!
靳白妤无言以对,无话可说,只能感叹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谁还能没点特殊的喜好呢,对吧?
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
靳白妤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吃饭前见人了!
上午的分没刷多少,下午要想补上,就得多见两个。
一下午来求见的有五个弟子。
靳白妤从中抽了两人。
第二天照旧,见了差不多三人。她心知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峰上都会高度关注,这些想要爬上她床的人少不得会研究她的见人习惯,所以便故意打乱顺序。
直接来个没有习惯!
时间?随性。
见第几个人?随性!
见什么类型的人?随性!
如此三天过去,靳白妤见了差不多有十来人,又刷了几百分。
新积攒的修为值已经够她再升一阶,从金丹初期晋级到金丹中期。
择日不如撞日,靳白妤决定今晚就进阶。
在此之前,她将见今天的最后一个人。
门吱呀一声轻响,将靳白妤从思绪中唤醒,她下意识摆出这几天已经练就娴熟的职业笑容,转头朝门那边看去。
然后她上扬四十五度角的笑容绷在了嘴角。
——她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如同深海一般静谧,却又能无声地吞噬掉一切的眼睛。
一瞬间,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靳白妤的后脊背疯狂向上蔓延!
在这双眼睛的笼罩之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行走在雪山中的旅人,雪山上安静又美好,但谁也不知道,那可怖的雪崩会不会突然就在眼前迸发!
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她脑中的警铃疯狂拉响!
一阵微风忽而掠过,是峰上最常见的风,轻的好似情人间一个调皮的吻,甚至在此之前靳白妤都没有注意过这些细风。
然而它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似得。
刚才还安静坐着,无声与靳白妤对视的人突然就拼命呛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公子,药!药在这里!”
身后的人急切地说着,递上来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
瓷瓶的盖已经被打开,一股苦涩的味道从瓶子里散发出来,味道应该算不上淡,因为就连坐在大殿中的靳白妤都闻到了那股令人心烦的气味,微微蹙了蹙眉。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男人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身后还有个推着轮椅的侍从。
靳白妤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他脸上。男人吃完药,才慢慢从那急促的、几乎像是要将他的身体咳破的架势中平复过来,正微微向后缓着气息。
因为费力的咳嗽,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粉晕。
就像是夕阳将至时,白云染遍的天空里,将将变色的一缕夕照。
“这人是什么身份?之前好像没看到过他?”靳白妤在意识海中问茶茶。
别说这人的脸了,就这幅一晒就要化了的模样,只要她见过,就不可能没有印象。
一向舌灿如花还爱逼逼赖赖的茶茶这会却结结巴巴起来。
“啊,这人的身份啊,那个,这人的身份怕是有点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