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点多,勇猎教会的正厅,兽盔男拿着一封信件交给柯黎。
柯黎当场拆开:扮演者能够施展恶魔之眼,能够进行炼狱行走,虽然序列停留得稍微有点久,但身为序列18号资质还行,考核期间完全没有出现应有的“恶魔反应”,疑是扮演方面存在认知障碍。
因为并非扮演者本人,并不理解扮演者本身的思想,此时贸然服用魔药有较高的失控风险,勇猎教会不会拒绝志同道合、信仰正确的民间同序列非凡者,但是这方面存在诸多规则,不能为此破例。
结论以及建议:考核暂不通过,后续按原计划分配人员进行监护扮演。
柯黎甩了甩手,激发恶魔之火烧掉信件: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虽然不太清楚恶魔反应是什么意思,不过宝石翁又不是沉沦之囚,灵感反应不一样很正常。
“后续有消息再通知我,我得休息去了。”
柯黎早有心理准备,初次测试不成功,他还有其他的方案。
首先是勇猎教会提供的常规扮演方案,因为关系到普通人的生活状况,这方面不需要柯黎自己操心,估计要走什么手续才能办下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当监护人的。
说是成为监护人,其实也不影响柯黎的个人生活意愿,他依旧可以想做啥就做啥,也可以在私人区域使用非凡能力,只是有个扮演相关的身份而已。
另一方面,就是柯黎怀疑自己的奇怪状态,是不是和记忆的觉醒融合有关,导致自我认知无法达到非凡特性的要求,某种程度上来说,柯黎的自我认知确实有问题。
想要放下所谓的记忆执念,必须得破解其中纠缠的意念,这方面也许和家人有关,也许和人类认同认知有关。就是不知道完成这件事需要多少时间,也许一念之间领悟了奥秘,也许就沉沦蹉跎荒废了光阴。
白天休息,等宅子和店铺翻新,表面上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商人。
晚上准备好防毒面具,去墨冬城看看吉德和卡莉嘉是什么情况,污染成这样的城市还能住人,不知道该说生命顽强,还是该感叹凡人没有选择。
白天的时间,在摸鱼睡觉中度过。
柯黎养足精神,在夜色中戴上防毒面具,一路往红秋城门走去。
夜晚的红秋城,没有猛犸之角的热闹和夜生活,忙碌一天的普通人大多选择了回家休息,街头上没有烂醉如泥的邋遢汉,也没有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小瘪三。
治安管理方面,能看见勇猎教会和月光教会的人在巡逻,也有普通人执勤守夜。
柯黎的出现引起了注意,由于非凡者的生活也没有宵禁一说,众人只是互相交换眼神确认,并没有刻意接近、上前盘问。
“他就是那个带着介绍信过来的民间非凡者?”
“是吧,很少有非凡者能够得到俱乐部和勇猎教会的推荐,在异常事件中立功应该是真的,不然那群以纪律为荣的狂热型军功份子,可不会这么轻易地给别人写介绍信。”
“他这么晚了是要去哪?方向是墨冬城那边。”
“还能有什么事?我觉得就是以前家庭的糟心事在影响他的状态,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无关身份和力量,当事人扯不清楚又容易自我纠结,我劝你别管那么多……”
柯黎一路走出红秋城门,望着夜空下的墨冬城,在岩石上抛下钩锁,节约时间。
靠近墨冬城,就像把脸摁进了一团霉涩、发臭的潮湿棉花里。
阴暗粘稠,让人难以控制地冒出负面情绪和负面记忆。
“刚去墨冬城秘境记了一趟路,现在该去对比看看了!”
柯黎戴上面具,阻挡废气又遮挡面孔尽量,让基德先生显得与调查行为无关。
不然,要是被某些人记住长相,伪装身份就没有了意义。
“当初的落脚点在城墙边上……”
柯黎利用建筑和烟雾的掩护,极快地穿梭在阴影之间,寻找着当年的踪迹。
几年的时间,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还算说得过去的土木石堡式古风建筑,变成了外面石头墙、里面却满是蒸汽和管道的四不像。
石头和横幅已被熏黑,当年的落脚点如今已经无人居住,就连附近的酒馆和食品店,也是关门的关门,跑路的跑路,门把手上粘附着鱼鳞一样的黑灰,这副衰败的模样让人很怀疑这座城市的实际入住率,以及这座城市居民的精神状况。
柯黎用教会给出的情报地点,找到了卡莉嘉和吉德最近活动的地方。
开启炼狱行走,直接近距离观察透明的两人。
时间让人成熟,有些人却是无法变得成熟的婴儿,他们一直活在一飞冲天的赌博梦境中,又将身边的人不断拖入借钱跑路的泥沼。
卡莉嘉有做正经工作,让柯黎稍微感到有些欣慰。
可是一看到那个越赌越想赌,在超出偿还能力的情况下硬赌,最后发昏上头毁了一切的死胖子,柯黎就感到无语、憋屈、愤怒,和这样的“家人”根本无话可说。
某些赌狗赌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赌到不愿意接受现实结果开始胡言乱语。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恶心或好笑,发生在自己家庭里则是无奈和无力。
又不能打,柯黎一拳过去或者来一发恶魔之火,这胖子就当场变成了灰,虽然是家庭关系矛盾,也不能当着教会的面随便杀普通人,还要当心手刃血亲后自己出现精神异常。
又不能骂,这胖子的嘴比黑曜石鹤嘴锄还硬,一说就是我当初享受过了国王般的生活,虽如今家境变得艰难、人也落魄九分,但当初的家人都是靠赌博收入活下来的。
在他的说法里,承蒙他恩惠、继承他血脉的人,似乎一辈子就要带着这些污秽耻辱的标签,时不时地回想起当初的错误,然后掉进他的语言陷阱:我会改正的,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存起来的零花钱有多少,最后相信父亲一回……
而要是柯黎拿出一笔钱给他还债,让他安安心心地重新开始,这家伙99的概率是拿着钱去再赌一手,试图将他输掉的一切全部赢回来,搞不好还会刷新出额外的债务。
“虽然那些小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把钱给他赌博,把别人的辛苦和血汗全都丢到赌场里,再轻描淡写地道歉,然后下次还敢……这件事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恶心。”
“与其给他,不如拿去资助一些有天赋的困难学生,还可能认识几个正常朋友。”
“虽然还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也够让人难堪了,假如我是扮演监管者的身份,作为吉德和卡莉嘉的监管者,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柯黎看着躺在卧榻上痛饮劣质米酒的吉德,还有微弱灯火之下,佝偻着身体努力穿针引线做手工的卡莉嘉,觉得命运从来没有考虑善待过自己。
它总是在路上铺满了难以斩断的荆棘,还有模棱两可的选项,特地捉弄着自己一样。
调查的最后时间,搞出一地烂摊子的人,心安理得的陷入梦乡。
一直在努力擦屁股的人,则是忙到腰酸背痛、两眼昏花。
趁着吉德睡着,卡莉嘉从身上摸出做日结短工的薪水,将那一捧毫无金光的硬币塞到隐秘角落。
但吉德就像是装睡大师一样,耳朵动了动,就精准无误地锁定了卡莉嘉藏钱的方向。
“还是再多点观察,再考虑要不要和他们接触,以什么样的身份接触吧。”
“或许我应该去墨冬城秘境里,问问他们当初的认知和感想,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活成这种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