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先把程素月需要的药片搭配好,细心的按照星期一到星期天到顺序放进小药盒,然后倒了杯温水,准备喊妈妈吃药。
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药,来到程素月房间门口,却听见妈妈在里面打电话。
声音很小,像是尽量压的很低很低,语气也很急促:
“事情办妥了吗?”
“什么?她……她还没死?”
“你们真是群废物!”
“……我不管这么多,总之,别让她再回到央城!”
陆苒心头狠狠一颤。
隔着门板她听不太真切,不知道跟妈妈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更不愿意相信那些话是从妈妈口中说出来的。
是自己听错了吧……
一定是!
她皱皱眉,心里又有些怀疑——妈妈从前一直生病,几乎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她怎么会安排别人做这个做那个?
紧接着门里又传来声音:
“那个人……也给我盯紧点,别让她跑出来!”
陆苒的心怦怦直跳,慌乱之下差点脱手摔了杯子。
“谁在外面?”
程素月猛地一下打开门,陆苒对上她那双瞪大的眼睛,忽然感到她的目光,透着一股穷凶极恶的气势。
陆苒吓坏了,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杯子最终还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程素月沉下脸,声音像是结了冰:“你干什么?”
“妈,我……”陆苒身子微微颤抖,“我来给你送药,该吃药了。”
程素月垂眸看了看,发现陆苒的脚在流血。刚才一块玻璃碎片正好扎在她脚上。
“自己去包扎一下,”她冷冷说道,“药箱在柜子里。”
“药箱不在柜子里。”陆苒怯怯看她,“咱们家的药箱,一直放在窗台上的。”
程素月眸光微动,沉默片刻,她放缓语气:“苒苒,你自己包扎一下吧。把药给我,我自己吃就行。”
“妈……”
“怎么了?你还想看着我吃下去?”
“不是。”陆苒急忙摇头,“我是想说,我还切了点水果,你爱看的那个节目我也调好了,你来看吧!”
程素月怔了怔,轻轻一笑。
说起来这个女儿还真是孝顺,不光温柔懂事,还能把霍家二公子栓的牢牢的。有些人真是有福气,就算一无所有,可有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为什么这福气不能是她的呢?
那个人的女儿,也可以是她的女儿,那个人后半生能拥有的荣华富贵,她也必须拥有!
程素月上前,摸了摸陆苒的头,轻声说了句:“真乖。”
陆苒抿唇轻笑,看着程素月走进客厅,她留了个心眼,迅速溜进妈妈的房间。
手机还扔在床上,看样子妈妈刚才开门时,没来得及把手机收好。
陆苒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把手机藏在身后,悄悄退了出来。
她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反锁,试着解手机密码。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她便打开自己手机,联系上之前工作关系认识的一名工程师,按照他的指导,打开了程素月的手机……
通话记录的第一个,是个陌生号码。
陆苒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回拨过去,很快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程姐,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那死丫头太难对付了!硬骨头一个!”
“不过程姐你放心,这裴念能耐再大,现在也一步都动不了……呵,那树林里有毒蛇猛兽,她活不成的!”
陆苒使劲儿捂住嘴,才控制住没让自己尖叫出声。这时她听见程素月在客厅里喊她:“苒苒,苒苒?你在干什么呢?”
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忙脚乱的记下那个号码。经过程素月房间门口,她迅速溜进去,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下楼来到客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怦怦的心跳一直持续到深夜。
程素月不准她出门,更不准她用手机。除非霍君扬的电话,否则谁的电话她都不能接。
陆苒对这种喘不动气的生活,早就有了抵触感。
这天晚上在确定程素月睡熟了之后,她打开电脑查那个号码的归属地,竟然显示不在央城,而是央城外再往西的位置。
她又想到那个男人说的话。
难道……
裴念也在央城外面,再往西走的位置?
陆苒顿时睡意全无,想来想去,这件事必须告诉姜绵绵。
“姐!”她拨通姜绵绵的号码。
那头明显一顿,轻声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姐,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我可能有裴念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
“可能就是……就是央城外,再往西!”陆苒吞吞吐吐,握着手机紧张极了。
姜绵绵困惑:“你怎么知道的?”
陆苒默不作声。
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跟裴念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必要除之而后快。
她只知道对绵绵来说,裴念是个很重要的人。
她只知道在以往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裴念并不坏。
陆苒深吸一口气,一方面是迷惑不解,一方面是害怕妈妈忽然进门听到她打电话,于是她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姐,你别问那么多了……就照这个方向找找看,说不定能行呢?”
霍靖南驱车继续往西行驶。
天色已然蒙蒙亮,他夜里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又充满了精力。
前方有一片树林,他犹豫一下,朝里面开去。树林里的路都很窄,他的越野车在这里算是个庞然大物。
霍靖南小心谨慎的架势,不敢有丝毫松懈,然而却在这时,他余光猛然发现路边好像躺了一个人……
他一脚刹车踩下去,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愣了愣,定睛一看,那人躺在草丛里,而周围的草……被血染成了红色!
那人的脸庞……
霍靖南像是被谁当头狠狠敲了一棒,迅速跳下车,发疯一样跑过去!
“念念!”
他扶她起来,把她抱在怀中,心里抽搐着疼!
裴念伤势很重,奄奄一息,努力撑开眼皮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认了出来,她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一丝笑。
“念念,你别怕!”霍靖南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我不会让你有事……我带你去医院,你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