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说下去,还不知道罗飞羽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宁道奇心里暗自苦笑,感觉满腹经纶,却无处可以着力,很是有些无力。
他看着罗飞羽,微笑着说道“世人皆言总管年纪轻轻,却雄辩滔滔,果然是如此。总管真不愿随老道去?”
“不去。”
“那总管是执意要入城了。”
“当然!”
“素闻总管赌术不俗,我们何不赌一赌?”
“不赌!”
面对罗飞羽斩钉截铁地拒绝,宁道奇奇道“为何?”
罗飞羽坦然说道“赌台上下注,双方赌注相当,赌法公平合理。在这里赌?又不公平合理,赌注也不相当,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要跟道兄赌?道兄不让我入城,本就毫无道理,更不讲道理,只是恃强凌弱罢了。我打不过你,还不会跑?跑了之后,再找机会入城,不就可以了?难道道兄还能在诺大的洛阳城四处拦截,跟我耗上不成?时间一长,道兄一世英名,恐怕要尽付东流了。”
宁道奇哈哈一笑道“总管这是先发制人!老道还没有提议如何个赌法,也没说赌注如何。”
“道兄说说看,如何个赌法?”罗飞羽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一口一个“道兄”,丝毫没有顾及宁道奇前辈高人的身份,也完全忽略了双方之间在年龄上的差距。围观众人,都大惑不解,不知道罗飞羽为什么能如此大大咧咧。
宁道奇微微一笑,问道“总管平时见到宋兄,也是平辈论交吗?”
“不是。”罗飞羽答道,“我称为阀主,在宋二叔宋三叔等人面前,我称为天刀老人家。”
哈哈哈……
在宁道奇哈哈大笑声中,罗飞羽接着说道“称呼什么的,都只是虚名而已,道兄怎么也在乎起来了。”
宁道奇苦笑摇头“老道只是好奇。宋兄年轻时,可是骄傲得很,为了一个名讳,千里追杀天君席应,被江湖传为佳话。”
罗飞羽说道“如此说来,是我多心了。不过我称道兄,倒不是自抬辈分,而是跟着鲁妙子老兄叫的。他说道兄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称他一声鲁老师。”
“这倒不假!”宁道奇哈哈大笑,“鲁兄可好?”
“他老兄好得很。”
“那就好!”宁道奇笑道,“鲁兄也是好赌之人,逢赌必赢。”
“不过他输给我了。”罗飞羽很淡然。
宁道奇微微一愣,旋即赞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然则老道提议赌一赌,总管为何一口回绝呢?”
“因为道兄所谓的赌一赌,恐怕是指几招之内,如何如何之类的赌法。如此赌,我必输无疑,还用得着赌吗?如若真要赌,该当由我来决定怎么个赌法。道兄的赌注,也得公平合理才行,不能拿一个“空”的筹码出来。”
宁道奇点点头,道“好!就依总管所言!”
四周围观者,轰然一声响,无不兴奋莫名。对峙的两人,一个是号称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的散人宁道奇,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是如今的江南霸主,传奇总管。
如今两人要赌一赌,这绝对手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
罗飞羽道“好!明日午时,就在此地,我就和道兄赌一局。至于赌台赌具,只能劳烦道兄找洛阳城里的祥福赌场借一借。”
“好!赌注呢?”
“道兄是想大赌一场?还是小赌怡情?”
宁道奇双眼微微一缩,问道“何为大赌?”
“赌天下归属!赌慈航静斋去留!”罗飞羽沉声说道。
宁道奇微微摇头,“老道修道,自然无为,如何能妄言赌天下归属,更不能替慈航静斋做出决定。”
“好,那就是小赌了!”罗飞羽说道,“小赌就很简单。我输了,和氏璧一事,我不掺和,慈航静斋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道兄输了,和氏璧归我。”
宁道奇再次苦笑摇头“和氏璧并非老道之物,如何能当做筹码。”
“那就退而求其次,道兄的《散手八扑》典籍,交给我一阅。”
宁道奇微微一笑,点头应道“这个赌注,合情合理,也甚是公平。”
罗飞羽拱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午时,我再来这里与道兄赌桌上见一见!”
话音刚落,罗飞羽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围观众人轰然而散。
从罗飞羽被散人宁道奇拦住,到两人商定明日在此赌上一局,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个时候,城里的人即使接到消息,此时也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洛阳城外的墟集,比起渭城外的墟集,也是强了很多,除了没有城墙,完全就是一座小城。
客栈不少,酒楼也多,罗飞羽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找了间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换上“岳山”的面具,以防有心人把他和岳山联系在一起。
洛阳城外的事,在距离洛阳数里的这个墟集,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是在洛阳,肯定是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和氏璧的事,洛阳城里,此刻已经是鱼龙混杂,江湖人士云集,各方势力也或明或暗,蠢蠢欲动。
散人宁道奇拦住扬州总管罗飞羽,还约定第二天赌台上见高低,这么个劲爆的消息,肯定是会第一时间引爆整个洛阳。
明日的这场赌局,还未成局,就已先声夺人,引人瞩目。
客栈房间里没有点灯,罗飞羽端坐在黑暗中,在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响时,恰好“醒”了过来。
脚步声很轻,似有若无。
房门轻轻叩响三声,然后吱呀一声,轻轻推了开来,又反手合上。
一缕淡淡的香味,飘然入内。
罗飞羽站起身来,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独孤凤轻声细语,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罗飞羽轻笑两声,走了过去,在黑暗中把她拥入怀中,不由分说,直接封上她的樱唇,一番长吻,这才心满意足地轻叹一声,低声道“你是担心我?”
“是。”
“不用担心。”罗飞羽轻声说道,“宁道奇又不是来杀我的,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拦我进城罢了。”
“可是洛阳城里,已是鱼龙混杂,武林人士云集,情势十分复杂。”
“那又如何?我这次来,本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对和氏璧是志在必得。”
独孤凤伏在罗飞羽怀中,幽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