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红白双煞,其实是茅山的一种禁术,红煞,指的是成婚时死去的新娘子,因为是成婚这种大喜之日死去的当事人,所以怨气极大,相信大家也一定听过这红衣厉鬼的事情,所以这大喜之日本就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死亡,死后也是穿着红衣的,有那么几分红衣厉鬼的意思。”
“而至于这白煞则是指水鬼,但是这一般的水鬼并不能称为白煞,只有修炼道行极深的水鬼才被称为白煞,在电影里我们可以看到,那个白煞出场的时候周围是树林,并没有水,这一般来说,水鬼是不能离开水的,但是这个却是披着斗笠和蓑衣出现在了陆地上,这也就证明了这是个有道行的水鬼,也只有道行深的水鬼才能化出斗笠蓑衣,成为白煞在陆地横行……”
穆青说的起兴,周围的人听得也是挺惊奇的,不过这说着说着穆青却是下意识的瞅了瞅正在拍摄的摄像机,然后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疑惑的看向了穆青,不明白他为什么停止,而坐在他对面的沙维奇自然更加的好奇。
穆青这边看着沙维奇看向自己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镜头,然后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这些东西,能播出去吗?”
穆青自认为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青年,可是不能因为随意说话而被扣上大帽子。
沙维奇听到穆青这话也是沉思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也就直接的回应道:“应该没事,咱这有没有说宣扬什么反动的言论,就是跟娱乐一样谈一谈而已,而且说得还是林铮英老师的电影,没有造谣的意思,再说了,这等下跟节目组打个商量,播出的时候在旁边写点提示语不就行了。”
沙维奇这边虽然有一点犹豫,但是却也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些东西随意一个人去查一下也都能查到,他们又没有说出什么鼓动性的言论。
穆青这边点了点头,虽然还有点疑虑,但还是继续的说了下去。
毕竟这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到一半直接卡住了,其他人难说不说,他这边自己也是不舒服。
于是穆青这边也就继续的开口。
“这提到红白双煞我们就要说到撞煞,而这撞煞又是什么呢?这撞煞简单来讲也就是说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邪门的东西,而这煞最严重的的一种就是红白相撞,一般说遇到这种状况,如果你不是得道的高人,或者是那种有着所谓主角光环的人呢,那绝对是要死于非命的。”
“而且这红白双煞在古代属于那种喜阴之法,电影中那一段,那白煞披的麻,还有前面引路小鬼手持灵斗幡送葬都是阴急之物,而那另一边的抬花轿接亲则属于喜急之物,两者相撞,故名喜阴,乃是旁门左道。”
原就因为感冒而有些难受的喉咙在说了这么多的话后有些发痛,穆青这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放在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润了润喉咙感觉好多了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的说道:“茅山经记录,此阵法乃是大官显赫之人以陪葬之鬼、红喜出事遇不幸之鬼设置而成,而这丧喜之鬼在遭受控制之后,遭控制之身属也就属六道之外,永不可超生,是除了弃婴阵最为凶狠的一种阵法。”
“这就是当时我查到有关红白双煞的相关知识,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红白双煞本就是一种害人的恶毒阵法,而这阵法中的红煞和白煞其实并不具有什么太过于直接的关系……”穆青这边语速逐渐的慢了下来,实在是他觉得自己这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所以这边也是想办法往后搂一搂。
“……但是我们并不是那种专业研究这种知识的人士,所以在见到影视作品中看到这种红白双煞的时候,也就下意识的会联想到红事和白事的相遇,而这红白在一起出现的现象,又很自然的让人联想到冥婚这种事情,毕竟这冥婚在大众流传的故事话本中就是一种红白结合的喜事,是阳人牵阴手的行为。”
穆青说到这里也就顺势的停下了自己的叙述,而那边的沙维奇也就顺着穆青这话接了下去。
“阳人牵阴手?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点了点头的同时,沙维奇这边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纸盒,往穆青的方向推了推。
这也聊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他要是再看不出穆青感冒的这个现状,那可就真的是没有眼色了。
“我这之前去查资料的时候,也查到过许多关于冥婚的事情,说是这冥婚其实在我国起源很早,在先秦时期,民间就已经广为流传了,但由于冥婚耗费社会上的人力、物力,且毫无意义,所以在《周礼》中就曾有明言禁止,但是这样的现象并没有因为禁止而消失,甚至在我们所熟知的名人身上都有着这样的现象的出现。”
“例如《三国志》里就记有曹操为爱子曹冲找冥婚对象的事情,曹操最喜爱的儿子曹冲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曹操便下聘已死的甄小姐作为他的妻子,将两人并骨合葬。”
沙维奇经过这两天的查询,所以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有着那么些了解的,所以这边说起来也自然是颇有种了然于胸的感觉。
“宋代,冥婚最为盛行,据康誉之《昨梦录》记载,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然后也就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将男、女并骨合葬,而到了清代的时候,这种妇女殉葬冥合的习俗,随着贞节观的加强,仍很盛行,直至明末清初的时候,北京、天津等地仍有冥婚风俗的残余现象,还有个别家庭办死人与死人结婚的“喜事”,谓之“搭骨尸”,男、女两家亲家,谓之“骨尸亲”。”
“晚清时期,福建泉州等地区的冥婚甚至荒唐到娶木主和娶烈女的地步,娶木主有两种类型,一是女方未婚先死,男方在和新的成婚对象成婚前,要先同原配者已死的木主完婚,然后才能与新的成婚对象完婚。”
“第一日先用花轿迎娶已故原配者的木主,木主本人则完按活人装扮,用芋魁作头,插上花针和花朵,披上头巾,戴上首饰,如活人一般送入洞房,置于眠床架上,第二日,再用花轿迎娶后配的新娘,在地位上,木主的地位也要高于后来入门的结婚对象,在婚礼上,新的结婚对象都要几祭拜木主,这时候,司仪念道:拜阿姐,拜的心欢喜,桃花来接李,然后将木主送入厅堂就位……”
“沙导演,这木主到底是个什么含义啊?”
就在沙维奇说的起劲的时候,蹲在旁边的林晓忽然的来了这么一句,看上去表情有些怕怕的。
“别打岔,这木主指的是木制的神位,上书死者姓名以供祭祀,又称神主,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牌位。”
穆青这边看着忽然插嘴的人是林晓,连忙的出声训了一句。
这虽然沙维奇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但是说话的时候被人直接的打断,任谁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的。
林晓这边也是意识到自己这不礼貌的行为,连忙的捂了捂嘴,抱着歉意的看向了沙维奇。
沙维奇这边也倒没有怎么在意,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在意,不过,在这之后沙维奇却是很有深意的看了穆青一眼。
这虽然穆青刚才的语气看上去跟训斥一样,但是那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却也显得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这节目组的助理跟穆青是什么关系,居然让穆青这么维护?
同样的,林晓这边自然的也是察觉到了刚才穆青的维护,当下心里就一阵暖洋洋的,感觉整个人幸福到不行。
她决定了,以后妥妥的是穆青的铁粉,死都不走的那一种!
中间的这个小插曲并转瞬即逝,并没有太过于影响这讲故事和听故事人的心情。
沙维奇喝了一口水之后,也就继续的说这第二种娶木主的内容。
“二是姑娘尚未订婚先死,她的父母为了能给她找到配偶,便将她的婢女作为新娘,抱着死者的木主出嫁,不过这种婚礼只有家境非常贫困的家庭才会接受,因为这样的话他们会免掉娶亲的聘礼并且获得一笔可观的嫁妆。”
“而至于那娶烈女,则是男方在成婚前死亡,而女方因为定下的婚约不敢不嫁,所以就以烈女的身份嫁过去,按照正常的规矩,新娘嫁过去的时候同样要穿喜服,戴花冠,然后在进入已故男方家中之后,到男方家庭准备的烈女房中脱下喜服,换上丧服,到庭前跟男方的家人一起恸哭一场,其后的一生也就待在烈女房中,不能外出。”
对于沙维奇说的这么多知识,暂且的算它为“知识”吧,毕竟这冥婚也是民俗的一种,这发展历史具体可查,而且在各种古书中也有着相关的记载。
对于沙维奇所说的这些东西,穆青也是以前感兴趣的时候查过一点,你让他大致的讲讲还行,但是这具体的有什么类型他却是不怎么清楚的,所以穆青这边在沙维奇说的时候也是跟一个好学生一样听得认真。
穆青发誓,他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可见,兴趣是学习过程中最好的老师。
咳咳,这思维又开始发散了。
集中精神,穆青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眼前,想了一下补充道:“早年的时候,这种“婚礼”的迎娶仪式多在夜间举行,有时,人们正在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吵醒,推窗一看,原来是“搭骨尸”的,便觉晦气,立即的把家中的门窗关闭。”
“黑夜中,一行人抬着一顶纸轿子,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但也有的不用这种形式,仍用八抬大轿,份金灯执事,但是所娶的也只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然后就是三十年代以后,还有仿照“文明结婚”仪式,用西乐队前导,后边四个人抬着一个出殡用的影亭,内挂“新娘”照片,说起来也是算与时俱进了,挺有趣的。”
“……”
这边,穆青跟沙维奇两个人越聊越起兴,你一句我一句颇有一种停不下来的趋势,而旁边的人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东西,自然的也是兴趣十足。
于是,穆青和沙维奇这个拍摄房间内的画风,跟其他的几位参加第一期的嘉宾我完的不同,甚至,都已经开始与整个幻乐的节目组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