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卓烈似乎感觉到了康敏的心思,猛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剑尖直指康敏的心口:“天无二日,寡人与他注定是对手,此一战,避无可避!”
重楼看着卓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声音低沉的对康敏说道:“殿下,对不起。我与卓烈,必有一战!”
康敏看着关城下的卓烈指向自己的剑尖,又转头看向重楼坚毅的侧脸,眼中滑过一缕痛苦,努力扯起唇角笑了一下道:“嗯,我明白。”
身子晃了晃,康敏努力站直身子,笑道:“我先下去了,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重楼看着康敏萧索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关城上,无声地叹了口气,放在城墙上的手掌猛地攥紧,再次转身看向卓烈:殿下,此战,若我杀了卓烈,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康敏的手轻轻抚着肚子,一步一步走下关城,眼中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低喃道:“孩子,你的父亲和你的义父就要开战了。人生不如意十之**,若是将来,你也遇到了让自己为难的事情,请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走下去。”
她不会阻止重楼或是卓烈任何一方,即便今次被康敏阻止了,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更何况,她自认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一场战场,关乎的不仅仅十个人,而是两个国家未来的前途,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走下关城,康敏站定身子,突然很想回头看一眼。
只是,还未来得及回头,耳边便传来振聋发聩的战鼓声。沉重轰鸣的战鼓声如同天边的闷雷,一声一声激荡在众人心头,最后一声鼓声戛然而止。关城外传来杀气腾腾的嘶吼声:“杀、杀、杀、杀、杀!”
随后,是一阵马蹄的轰鸣和军人的嚎叫声。
“卓烈,攻城了!”康敏脚下晃了晃,看着似乎忽然暗淡下来的天空,抚着肚子似有若无地呢喃了一句。
良久,康敏闭上眼睛,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一日康国国破之时,父王等一众皇亲国戚因为自己一句话,被流放南疆的画面。忍不住,康敏眼角滴落一滴晶莹的泪滴,喃喃自语道:“无论谁胜谁败,就让这场战争早日结束吧!只愿这世上,再没有战争!”
连续三天,晋南关笼罩在一片浓重的血雾中。
卓烈这边因为是攻城的一方,可谓损失惨重。但是同样的,虽然越**队和晋**队同样悍勇,但是越**队这些年来跟着卓烈南征北讨,从未停下过征战的脚步,所以,作战经验不是晋**能够比拟的。
是以,重楼虽然是守城的一方,但是日子也不好过,伤亡同样惨重,但是晋国是本土作战,人数上占了优势,所以,伤亡比例倒是没有越国那么明显。
看着再次退下城头,回去修整的越军,一身重甲的重楼眯了眯眼睛,挥了挥手中的令旗,沉声道:“传令下去,那样东西,可以送上城头。待越军下一波进攻时,可攻其不意!”
一直守护在重楼身边的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隐含不屑地扫过城外的越**队,恭敬地退下传令。
卓烈面色平静地下令鸣金收兵,策马回了搭建在晋南关城十里外的帅帐,盯着帐中挂着的两军地图,卓烈眼睛忽而一闪,道:“肖卿,寡人欲分兵击之,你可敢为将?”
跟随卓烈一起来晋南关的肖汉闻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雄心壮志,反而面容沉静地问道:“陛下可是有了破敌之策?不知要末将如何配合!”
看着不急不躁的肖汉,卓烈眼中闪过满意,指着地图上贯穿晋南关的那条河流道:“寡人要肖卿去这里!”说着,卓烈那马鞭敲了敲那条河流的上游。
肖汉看着卓烈指着的地方,眼里闪过疑惑,不解的问道:“陛下,此时是秋季旱期,河中水量减少,即便是决堤,对于晋南关的威胁也不大。否则,晋皇心智非常,又怎么可能不防备我越国用水攻。”
卓烈闻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沉重道:“寡人并不是要肖卿去决堤放水,而是要你去上游筑堤截流。此水贯穿晋南关,关内驻扎的军队必定是逐水扎营,河水被截,则晋军无水可用,将不足为虑。截流堤坝不必多么坚固,只要能截住部分水源即可。”
顿了顿,端起书案上的冷茶饮了一口,卓烈连续在那条河流的几个地方指了指,接着道:“而且,肖卿不必将筑堤之处拘泥于一个地方,可以多选几个地方来修筑简易堤坝,没处堤坝截断部分水流,当水被完全截断后,在将这些堤坝一层一层摧毁,届时,层层递进的决堤之力道,应该就能对晋南关产生些影响了。”
肖汉闻言,心中一寒,随即又对卓烈产生了深深的钦佩,缺水和决水两重打击之下,估计晋国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在魏越战场上插足了。
说完分兵的用意,卓烈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康敏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闭了闭眼睛,卓烈低声吩咐道:“肖卿,下去准备吧。你带五百人,再带三百工兵营上去,先将截流的堤坝造好,但是,记住,没有寡人的命令,决不能决堤放水!”
看到肖汉恭敬地领命退下,去准备自己吩咐的军令。闭着眼睛的卓烈突然睁开了双眸,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阴沉,冷声道:“百鬼!”
“属下在!”听见卓烈的呼唤,百鬼走出阴影中,单膝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百鬼,寡人给你十个影部影子,听候你差遣!寡人要你潜入晋南关,将康敏带出来!若她不从,打晕了拖回来!”卓烈大手一挥,军帐各处的阴影处,悄无声息地走出十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影子护卫。
看着十名影子护卫,百鬼眼睛一亮,恭敬地弯下腰道:“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将康敏公主安全带回陛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