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杨家重情那是好事儿,听您的意思,这杨三还不错,也不算辱没莲儿,莲儿呐!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公婆,莫在使那小姐脾气。”
见潘仕成也落泪了,潘夫人心里的不舍更重了,自家的莲儿,就是猫儿狗儿见了都愿意亲近,把她远嫁云南,以后可怎么再见啊!
“那杨家这是在帮助咱们潘家,可为什么要莲儿抛头露面呢?”
听了爹爹所说,莲儿也是认了,可让她抛头露面这茬,莲儿的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这就是爹爹的不是了,为了把潘家和杨家绑在一起,爹爹也是豁出了老脸,杨家的买卖有些道道,不这么做,就怕以后遭殃的还是咱们潘家啊1
对家族潘仕成做的无愧于心,可对于自家的女儿,这事儿忒不地道,就跟莲儿说的一个样,自己这个当爹的是把女儿给卖了。
商家、商家没家哪来的商,潘氏的买卖兴盛,不光是潘仕成这一支出力了,其他的潘家子嗣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一些重要的职司,都是潘家人顶着的,所以荔香园潘氏很重亲情。
这次为了家族,变相的卖了女儿,潘仕成的心里也不是味,说通了莲儿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杨潘之间的合作,许多事情还是要捋清楚的。
还有就是杨家需要的洋人,潘仕成也得尽快的办理,趁着下任巡抚到任之前,自己也要把盐课上的漏洞堵个干净,以防被人暗算了。
杨猛那里也是说到做到,留下了马帮的花销,广州积存的十万鹰洋,很快就送到了荔香园。
杨勇前几次买卖擅自提了价,将近十万斤云烟还剩了一半儿,这些东西得赶紧处理了,黄丹彤一案虽说做的隐秘,但矛头也隐隐的指向了杨家,一省封疆就这么死了,很可能会招来一些人的仇视,广州已然成了是非之地,还是早作打算为妙。
广州是个大商埠,处理掉这批云烟的能力是有的,早先杨猛是打算做长久的买卖,这次如果与潘家成功联手,以前的关系,也可以舍弃了,以后广州这边的云烟,就可以让潘家来代理,这次找几个大洋商,把货物销出去,也不会对自己的买卖,有很大的冲击。
与洋鬼子交易,自己的体型太过特殊,容易被人记住,还是让马帮的管事们去处理吧!
由于潘氏的资金出了问题,杨猛这次出货,只要现金现银,而经过杨勇的前几次的试探,云烟已经被好些洋商认可,杨猛将云烟的价格翻了近两倍,依旧供不应求,半数的货物,换来了四百多万的收益。
这些钱财,不能全部交给潘家,云南那边由于防疫,宜良庄园的银子花了个干净,这四百万收益,散碎的银子,拢了拢也有一百几十万,剩下的全是鹰洋、本洋、银锭、金镑、金条之类的硬通货,这两百多万,杨猛要带回云南,不然云南那边的运转,就要出问题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杨猛给荔香园送了一百五十多万现银,捉襟见肘的潘家,也算是度过了难关。
杨猛一百五十万的诚意,也让潘仕成放了心,十几个懂技术,愿意去云南的洋人,也被秘密带进了荔香园。
传教士那里却遇到了麻烦,潘仕成找了几个传教士,可他们的要求却有些过了,要在云南建教堂,这话说着简单,可一旦做了就是证据,朝廷如果追究的话,那杨家就要被架在火上喽!
无奈的潘仕成把这事儿,说给了杨猛,杨猛想了一下答复也很简单:可以!
但有杨猛还有要求,不能传教不能立神像,建成的教堂,先期要作为学堂来使用,至于传教和立神像的问题,看这些人在云南的贡献。
贡献越大,得到好处越多,如果贡献到了一定程度,杨猛可以让他们建造神像,至于传教的问题,在云南必须要谨慎,希望传教士们可以理解,但是这些传教士如果贡献很大的话,杨猛可以送他们去藏边传教。
这条件一开,传教士们当然高兴了,大清是神的荒土,好容易遇到一个开明的官员,这些传教士们也开始串联了。
大清的五个口岸,都有教堂存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广州城就聚集了,几十位有些特长的传教士,这可把潘仕成难坏了,这么多人都住进荔香园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在海上租了一艘外国商船,暂时让他们住在船上。
至于杨猛的条件,潘仕成老赞成了,建教堂事小,传教可是个大事儿,让这些传教士到藏边去传教,潘仕成不得不佩服自己未来女婿杨三的毒辣。
藏边是什么地方?去那里传教?前藏后藏的两个佛王,还不得让铁棍僧把这些洋神棍杵成肉酱?
为了给自家的女婿圆谎,潘仕成也是出了死力,藏边的广大,信仰之民众多,反正只要能挂上的东西,潘仕成全挂上了,把藏边夸成了一个传播教.义的神土。
藏边,英吉利的传教士最为清楚,大清的一个行省啊!一听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卖了力,数十个英吉利人,其中还有几个佣兵,都住进了商船之中。
这前前后后拢来的洋人,几乎过百了,如何让他们进入云南也是个大问题,十个八个还好隐藏,这百十号人,放几个洋屁都能引来朝廷的关注,带着些人入滇,也成了极大的难题。
这事儿难倒了潘仕成,杨猛却没什么担心的地方,把这帮没安好心的玩意,装到船舱里就是了,反正一路逆流,多些压仓的货色也不错,弄个风鼓子,别让他们憋死就是了。
传教士们这么上杆子做事儿,八成是些间谍之类的东西,这些人杨猛得回去好好筛一筛,真心做事的留下,那些揣这歪歪心肠的,等榨干了他们身上的玩意,统统送到藏边,让那里的佛王好好消遣消遣他们。
这样一来,一是处理了这些间谍,二是给藏边的佛王敲个警钟,让他们好好想想该和谁合作。
一个月的时间,杨猛一百多万的资金,让潘仕成的买卖,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准备入滇了。
杨家的马帮,一般都是来的时候坐船,回去的时候马船双用,有些地方逆水而行根本走不通,有了潘仕成这个两广盐官就不一样了,这次的船用的全是盐船,一路上有朝廷的纤夫,遇到逆水的地方,也能畅通无阻。
杨猛这里的事情好办,直接把货物金银装船就是了,潘仕成那里却比较难办,这次去云南,他只能装病了,提前几天,荔香园就传出了潘仕成染了恶疾的消息,两广总督耆英也来探望了,由于是恶疾害怕传染,两人隔着院子,各自交代了一下公务,总督大人就匆匆的离开了。
杨潘两家的联姻,不能做在明面上,不然西南、东南两大豪商联手,朝廷会忌惮的。这就要委屈莲儿了,潘夫人娘家的一个亲戚,就成了莲儿的爹,官面上的事情处理好,连人带马几十条大船,就开始顺着珠江逆流而上。
逆流坐船十多天,可苦了舱底的洋鬼子,难受还不能说话,这趟云南之行,仅仅在路途上,就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到了广西,杨家的名号就好使了,一路银钱开道晓行夜宿,近千人的队伍,直接开到了宜良。
洋鬼子安置到庄园后山的练兵场,而潘氏父女,就暂时安顿在了杨家庄园,云南府的防疫依旧在持续着,临近冬天了,这鼠疫的苗头也在渐渐消退,但云南府的各州县,隔上几天还是要死几个人的。
杨猛走前就有命令,不死人之后的一两个月,才能停止防疫,丁保钧一点儿折扣也没打,杨猛怎么说的他就怎么敢,加上这段时间只是保持卫生习惯,一个月的花费不过千多两银子,许多地方的防疫营壮丁,已经开始操练杀人的手法了。
先是防疫的几个月,然后就是远赴广州,杨猛疏忽了农忙时节,好在田庄里的管事、账房们,有这方面的经验,杨猛不管这些事情,他们就担起了责任,宜良这边粮食的产出不错,山田里的鸦片也收获完了。
这几天,正赶上给庄子里的庄农佃户们分配山田,由于杨猛之前就有了安排,虽然涉及宜良大半的山田,可管事、账房们做的井井有条。
因为防疫的缘故,就没让庄农佃户们进庄园,而是在庄子外的晒场上搭起了竹棚,进杨家庄园的时候,潘仕成就看到了庄子外面的竹棚,和络绎不绝的人群。
趁着杨猛问询云南近况的时间,潘仕成带着男扮女装的莲儿,悄悄来到了庄子外面。本来是不该让莲儿出来的,可莲儿有些怕生,加上父女离别在即,潘仕成也就放纵了莲儿一回。
潘仕成的一身装扮很是讲究,加上他的岁数,让许多庄农佃户,以为是昆明的杨佛爷来了,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杨家的接济,这些人都得活在饥饿之中,弄不好许多人就挺不过去,现在分的山田,虽说贫瘠一些,可杨家给的亩数多,收的租子也少的可怜。
这些人都是老练的庄稼把式,细细一算计,这一年的收成,不仅能填饱了肚子,而且剩下的余粮,足够一家人第二年的吃食,这么好的日子就在眼前,没有杨家的大慈大悲,哪有他们的好日子?
一传十十传百,昆明杨佛爷到来的消息,开始在庄农佃户里传播,因为痒子症的缘故,这些人不敢也不愿靠近杨佛爷,生怕自己身上带着痒子症,万一害了这位大慈大悲的杨佛爷,那就是罪过了。
远远的望见杨佛爷,这些庄农佃户,就跪在地上,嘴里喊着杨佛爷叩头拜谢,这可弄懵了潘氏父女,莲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迈着步子就要上去扶人家。
庄农佃户们亲历了凶猛的痒子症,那敢让莲儿靠近,也顾不得起身了,就这么跪着后退,一个老成些的庄农,也开始大喊:
“小爷爷,莫再靠近了!就怕咱们这些老庄户的身上带了痒子症,万一传给了杨佛爷,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杀了我们也担不住啊1
莲儿听了这声大喊,也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潘仕成也是被庄农佃户们吓着了,自己这亲家,厉害啊!
莲儿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可吓坏了分配土地的管事们,刚刚丁爷才交代过,这些人是三爷岳丈家的贵客,容不得半点马虎,这痒子症还没退去,一旦传给了这些贵客,可怎生是好?
“老爷!少爷!这云南府最近有疫情,二位爷还是进庄子吧!二位爷是外地来的,就怕水土不服,万一染上了疫病,就是咱们罪过了1
潘仕成一听疫病,也加起了小心,自己这次是来云南与杨家结亲的,可不能因为疫病,坏了两家的和气,他也就听了管事的劝告,在管事的带领下,两人在庄子门口,用老醋和烈酒洗漱之后,才重新回到了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