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德里奇手里提着疑似盗贼的凶徒走出阴暗的巷子,可能是他半身甲上可怕的伤痕,令原本围观看热闹的好事者们忙不迭地躲开,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走避不及地迈着踉跄脚步,甚至跌跌撞撞摔倒在地,随即连滚带爬地逃离。
嘴角残留的血迹散发浓郁的腥气,影手玛斯克的意识悄然醒来,可是身体酸麻酥圌软根本动弹不得,他的两脚在地上拖曳,发出“嘶啦嘶啦”极有节奏的声音,随后这位黑暗世界薄有名气的资深盗贼被重重地扔到地上,胸膛撞在石子上咯地他透不过气。
“医护所的人还没到吗?这该死的伤口洒什么药粉都不管用,伤者迟早会流圌血不止而死。”鲁弗.维斯特队长双手按住受害人的伤口,可是鲜红的血液依然从指缝里源源不断渗出。
“路上人多把他们的马车挡在两个街口以外,现在医护所的人正在跑步赶过来。”同一支小队的巡夜骑士也是老资格的守夜人,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放弃专属马车,跑过来救人,医护所的爵士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悲天悯人?塞恩,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跟他们说伤者是商人联合会的高级会员,他们慢腾腾的手脚马上就变得麻利了。嘿嘿!地位比他们高,而且是有钱的阔佬,不怕医护所的人不竭尽全力。”
“什么?你当着这些爵士大人的面扯谎,要是被揭穿了谎言,不说是你,连我们巡夜骑士都要栽进去,肯定会被他们捅到市政厅。完了完了,下个月的预算又要被削减。你笑什么,干了坏事却装出一副与你无关的样子,岂有此理。”鲁弗.维斯特有些恼火,手下资历深厚的巡夜骑士根本不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尊敬的维斯特队长,如果我的记性没有出现问题,躺在地上的伤者的身份,真的是商人联合会的成员,而且据说不久前顶替某个高层的位置,现在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嘶!这种人应该带着护卫出行,甚至有商人联合会雇请的高级佣兵藏在暗处守护,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太荒谬了。”鲁弗.维斯特突然想起某些可能,据说把持工坊区的商人联合会表面一团和气,内部却是纷争不断,昨天你取代了某人的位置,没准报复的暗杀者已经恭候多时。
塞恩得了提醒,也往坏处去想:“队长,我们最好不要涉入,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搀和进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可是这个人还是得救,职责所在,拿这份薪资就要尽力而为。”
恰好此时,奥德里奇赶到现场,刚刚把凶手扔在地上,听了这番话心有触动:“让我试试,毕竟我曾经修炼过月光体圌系的骑士技。”
特里斯骑士的话提醒了维斯特队长,他立即侧身让出位置,奥德里奇的真实视野看见受害人伤口的猩红灵光,尽管淡薄地只有薄薄一层,却不断阻碍血液凝结,就像被水蛭咬住注入毒素,导致流圌血不止的情况发生。
伸手按在伤口,突然发现有些古怪,奥德里奇蓦地想起什么:“穿着有鳞软甲,尽快脱掉它。”
维斯特队长明显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句,‘难怪怎么都止不住血,原来隔着一层软甲。’
奥德里奇与鲁弗两人合力将受害人外衣内甲解开,看见触目惊心的伤口,特里斯骑士伸指轻点,以抽丝劲使伤口附近的肌肉收缩,压住血管减少失血。随后顺手抽圌出维斯特队长别在腰带上的短刀,将浸透鲜血的药粉连着伤口被邪恶的嗜血之力侵蚀的腐肉一并削掉,然后覆盖见效的止血药粉。
鲜血终于止住,不再往外流出,两人相视一笑,感觉放下肩膀上的重担。
没过一会,医护所的人扛着软索担架赶到,几十个巡夜骑士围成的人墙特意打开一条通道,可是抵达现场后发现已经没有他们的事了。
领头的维多克爵士先把奥德里奇与鲁弗这两个非专业人员推开,装模做样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带有熏香味道的高级绷带,将备受尊重的商人联合会的高级成员裹伤,再招呼两个随从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软索担架,慢慢地转移到冲开人群和人墙的医护所专属白色马车上,过程中生怕轻微的颠簸对伤口甚至伤者造成影响,所有动作都那么轻圌盈,给予温柔的呵护。
“需要我帮忙吗?为了止血,伤口附近的肌肉都被我的骑士技僵硬化,不解开的话很难愈合。”
维斯特队长后悔不及,应该及早把这个刚刚入职的带剑骑士拖走,现在又惹出事了。
不过领头的维多克爵士却对此嗤之以鼻,冷笑连连地不理会巡夜骑士的善意,命令车夫立即返回医护所。
看见白色马车离去,鲁弗.维斯特松了口气:“特里斯,不要节外生枝,伤者交给医护所就够了,无论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关,总之平平安安渡过夜晚,迎来明天的晨光,我们就可以倒头大睡。”
“我依然谨记当初的骑士誓言,扶危助难,帮助有需要的人,正是我们的天职所在,再说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信条。人其实很脆弱,绽放的生命之花如果在眼前凋零,我无法漠然无视。”
“怜悯是一种美德!不过,你的同情心是否过于泛滥。”维斯特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商人联合会的成员,都是工坊主和行会的大商人,他们钱袋里的每一个金欧玛都沾满贫穷的受雇者的血汗。”
奥德里奇.特里斯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那不是理由!死亡面前,众生平等。如果不救他,我的良心定会不安。你说他是个压榨受雇者血汗的商人,难道因为这个身份,救他会与骑士美德背道而驰?”
维斯特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窃喜,‘总算摸圌到你的脾气和个性,看来真的是一个传统骑士,谨守着古板的美德不知道变通。’
这次意外大有收获,他立即转移话题,眼睛移到摔在地上,双手被披风裹地严严实实的瘦弱男子。
“他就是偷钱包的窃贼?那一刀要不是软甲阻挡,已经把受害人送回老家祖宅。”
奥德里奇轻轻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非常不简单,肯定来头不校行走在黑暗世界的野兽,拥有伤害甚至击倒我的爪牙,要不是他大意轻敌,没准已把我杀死。”
“什么,区区一个盗贼!怎么可能?”
特里斯骑士解开半身甲,露出前胸后背暗影之力留下的伤痕:“他不是普通的盗贼,而是借此掩饰身份的刺客。咳1
奥德里奇感觉喉咙涌圌出腥甜,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结果酱紫色的淤血还是顺着指缝溢出来。
“这种颜色的伤口……该死的,破碎面具又开始活动了。才过了十年,他们再度死灰复燃,这种事情必须立即、马上报给暗警厅,那些暗夜骑士该出动了。”维斯特队长看着捂住嘴巴不说话的菜鸟,‘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着救人,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不过他对奥德里奇完全改观了,不再用招呼新人的态度对待,已把他放在平视的位置,‘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副手!这件事情可能牵涉到商人联合会的高层,他抓到疑似凶手的嫌犯,又在追捕过程中受伤,再好不过。’
商人联合会、破碎面具、暗警厅、医护所、市政厅,商人、刺客、暗夜骑士、爵士、贵圌族,一件案子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势力,错综复杂,彼此纠缠不清,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以鲁弗.维斯特的谨慎个性,他根本不想多理会这种破事,直接把人丢给暗警厅,拍拍手一走了之才是最好的选择。
伤者离开现场,附近看热闹的好事者逐渐散去,除了几个被磕磕碰碰撞过,或搭建人墙维持秩序时互相推搡起了口角的年轻人不肯罢休,他们无所事事地在街头游荡,巡夜骑士很清楚这些小混混的身份,都是有点来头,身后有背影的人,因此左右为难。
鲁弗.维斯特很不满意,附近还有人没有散干净,都等着看巡夜骑士的笑话,他立即放下脸:“受害者是商人联合会的高层,你们阻碍医护所的马车,如果耽误救治时机,都得上法庭,站在被告席上。掂量一下,别说你们自己,就算身后的家庭也撑不起这个责任,还不快走。”
那些年轻人也不笨,听出里面的味道,自己的细胳膊小短腿,确实承担不起重责,顿时心生去意,只是为了脸面,嘴里骂骂咧咧,确实连头也不回地四下散开跑掉,脚步匆忙还有些狼狈。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追缉凶徒刚下前线的伤员,躺着等暗警厅的人过来,应付一番交人,此后就不关我们巡夜骑士的事了。”维斯特队长话刚说话,奥德里奇就体力不支似的蹲坐在地上,‘演地还真像!这么快就入戏了,真是可造之材。’
“咳……咳咳1特里斯骑士发现体内的暗影之力简直如骨附蛆,抽丝劲根本应付不来。
‘呼吸!我必须保持有节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