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跟了她快10年的这个野鬼把病床收拾干净,她就可以出去找校医了。
她会问“病床上没有人呀,您是不是记错床位了?”
这样就能洗脱嫌疑的吧?毕竟,没什么人能想到她可以让人凭空消失。
杨沐就这样打算着,可在她闭上眼时,便感觉后颈一痛,同时,她的手腕也一阵酸软。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只听到那个野鬼,愤恨不甘地在咒骂。
监视器画面中,杨沐倒地。校医擦着额头的冷汗,奔去凉溪的床边。
隔间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黑衣大汉,默默站在墙边,面无表情,头、后背、腿、脚,侧面看去,完全一条直线。
凉溪脖子上有点小小的伤口,校医还未替她处理妥当,校医室里又来了人。
女人挣脱牵着她的手,扑到了病床边,一遍遍地问“她没事吧?”
她在监控画面中看到杨沐将刀子抵在凉溪脖子上的时候,险些没有吓晕过去。
昂贵的棕色皮鞋,鞋尖停在杨沐身边,男人声音中有压不住的怒意“把视频剪出来,让他们认真看看自己的乖女儿!”
“是!”
一个黑衣大汉出去了。
“先拖出去!”
另一个黑衣大汉也出去了。
杨泽坐到了病床边,凉溪脖子上只是小伤口,消毒之后,创可贴就已经足够。校医走开了,他轻轻揉了揉凉溪的头发——这么像,不会错的!
视线又落在病床另一边,杨泽看得专注,女人到底忽视不了,却皱着眉死不抬头。
他是在吃饭的时候接到的电话,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不多,所以,虽然是陌生号,他还是接了,然后就听到她的声音。
这个他在夜夜梦里听到的声音,他在失神出现幻觉时见到的人。
他已经做好了一直等下去的决定,不曾想……真是上天垂怜!
他一直用着以前的号码,就是幻想万一有一天她会找他……竟然真的有这一天,她拨通他的号码,居然说的还是沐沐的消息!
直到此时,杨泽依旧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柳儿。”
女人脑子都一麻。
“柳儿。”
“柳儿。”
……
尼玛!她这么难受了,还要给她吃狗粮!不是人!
要不是因为动弹不得,凉溪简直不想躺在这里。
“十三,那个错误个体呢?”
“逃了。”
“不过您放心,它几次三番擅自动用自己的力量,早已被这个世界的高人察觉到,它不会存在多久了。”
那就好。
每个任务的目标都是消灭错误个体,执法人员借体而入,像这个世界的袁秋,满足她的愿望,只是给她配合执法的奖励。
袁秋想要完成学业,给养父母养老送终,这是绝对的支线。凉溪卑鄙一点,甚至不完成都可以。但错误个体一定要消灭,否则就算是任务失败。
虽然解决了杨沐,但错误个体却逃走了。凉溪害怕逼得那个鬼鱼死网破,拼着自己灰飞烟灭,也要吃到她这个补药。所以,在下午杨泽被一个电话叫来了之后,她否决了种种直接捉鬼的方案。
但这错误逃走了,她又开始担心。真庆幸,她大概是它最后消亡之前,能找到的最好补药。
凉溪慢慢能动了之后,就挪着想下床,她才不想夹在这两个人当中。
不过,话说还真是巧,她在墓园里碰到的姐姐,竟然是杨泽的恋人。因为杨父给的压力,而差不多有七八年没见面的恋人。
当然,这个也不算什么了。
秦柳中午醒来之后,跟她说明了一切。凉溪当时就觉得一道炸雷劈在了她原先看不清的前路上,打在了她这么长时间的疑惑中。
她……完全!没有!想过!!
还能有这种事?这种事能瞒得过去吗?
凉溪不敢相信,但袁秋的记忆,就是铁打的事实。
没有人发现袁秋的长相,她老是被欺负,老是低着头,精力分散,学习也不好。老师不关注,同学呢?有可能会见到杨夫人曾经照片的,都是不屑理她的。
至于秦柳,袁秋也没能够见到。
女儿的精神状态糟糕,问她又只说是学习紧张。省内的天气一直不好,袁爸袁妈寒假过年的时候,索性带着袁秋出去旅游了。
就这样,袁爸错过了那个电话,袁秋也错过了她最后的机会。
春季开学,杨沐越来越狠,她找了校外的混混,数次侮辱袁秋。入了夏,距离全国统一高考越来越近时,各大媒体开始预料今年星博会有的光彩。
全国前10,全国前100,前1000,星博会霸占多少?是会如往年那般,不给所有竞争方留半点活路,还是另外几所国内著名的高中不甘人后,奋力追逐有了成果?
网络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新闻,这个时候,袁秋自杀了。杨沐料得一点也不差,校方把消息压了下去,一点点风声都没漏。
袁秋就那样死了,死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谁能想到呢?
凉溪注意到的杨沐的破绽,要比袁秋多得多。但她真心没想过,杨沐不让她出校门,不让她看到杨家的车,是害怕那个老司机,看到她的脸认出她!
……她学到了!
以后再做类似的任务,她脑洞一定会大些,胆子也一定会大些!
居然还能这样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出去?”
凉溪试了试,下不了床。她勉强坐着,伸手捂着脸,声音从她指头缝里传出来。
自从杨泽来了之后,他们就开始腻歪。虽然她也能理解,他们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但是,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
杨泽一乐,秦柳脸红。
今夜,许多人注定难眠。凉溪被杨泽拉上车,秦柳被困副驾驶,大半夜去找了袁爸袁妈。收到了杨沐欲杀人的视频,杨母找时间最近的航班,杨父赶到了星博。杨沐醒过来时,刺目的灯光照进她的眼。身下是柔软的沙发,面前的桌子,华丽的吊灯,一切熟悉的让她紧抱着手臂,恨不能缩到沙发里面去。
天亮了。
屋外,有人用要卸了车门的架势摔上车门。
“那个死丫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