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秘术委实可怕,出自文武火修炼之法,源于道法,却又另辟蹊径,别开生面,早已遥遥领先于大匡的修行者。
不过,却和鬼影功的修行法门有些类似,一个是食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另一个则是吸食天地元素,金木水火土......
对于秘术,安伯尘已有大概了解,却仍有不少疑惑。
抬起头,安伯尘问向第一王风:“九字真言固然玄妙,可除此之外,这世上就再没其它的真言?”
第一王风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月青青笑道:“或许有,可都是旁门左道,雕虫小技罢了。九字真言已囊括世间一切力量,借天地五行元素,施展于秘法,万物万类,万般玄奥尽在其中。”
闻言,安伯尘面色如常,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以胎息之法领悟天地奥妙已非一次两次,每每胎息入定时,无穷无尽的天地玄奥袭来,总会令他头昏眼花。安伯尘并不相信,只这区区九字便囊括尽了世间一切玄奥。再者,《鬼影功》中也含有六字气诀,虽是吞吐之法,可安伯尘只觉着六字气诀和九字真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传自上古,比九字真言还要历史悠久。
似乎察觉到安伯尘的心意,月青青笑了笑道:“安校尉可知九字真诀的来历?”
安伯尘点头:“来自仙界。”
“或许你以为这是个传说。”月青青遥望夜穹,清秀的娥眉向两旁铺开,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半晌方才道:“而我桃源中人都知道,那并非传说,而是真真正正发生在我桃源开创者身上的事。族谱记载,那年他打通七轮,成就万法不灭之身,却觉秘术一脉所用的咒言太过烦躁,遂对天地祷告,赤足行于荒野,十年之间走遍天涯海角,虽未能有所斩获,却感动了上苍.......你可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蓦然一笑,月青青扭头问向安伯尘。
安伯尘心头一阵疾跳,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难以置信。
“再后来,天帝发符令,传召我桃源之祖,并允许他在天庭参悟大道。先祖走过重天,畅游天河,终于发现了记载着九字真言的华表。取九字而返,传于我桃源子弟,从此往后,这九字真言便成为我桃源乃至大匡通用的秘术咒言。”
月青青娓娓道来,安伯尘一脸恍惚,怔怔地遥望远天。
原来真的有仙界,有天庭,还有天帝......可在传说中,仙人不都已死绝了吗......对了,那龙君也说如今天庭衰败,再无人执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半晌,安伯尘深吸口气,平复下心头的震动,好奇的问道:“那后来你们那位先祖又如何?”
“不知所踪。”
第一王风接口道。
不知所踪......那又是去了哪?修炼到七轮秘术,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莫非他到天上当神仙去了?既然桃源传承九字真言,秘术强悍无匹,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出世......
越来越多的疑惑盘旋于安伯尘脑海中,转眼后被安伯尘硬生生按下,此时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沉吟片刻,安伯尘问向第一王风:“既然秘术分为金木水火土和风雷,那你的入梦之术又算哪般法门?”
第一王风显然没料到安伯尘会突然提到这个,意外的看了眼安伯尘,沉吟着道:“告你也无妨,我的入梦之术出自一旁门功法,名曰黄粱一梦。虽也属于秘术,却不入五行,不入风雷,算是旁门左道。”
安伯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像这样的秘术多吗?”
阴沉着脸,第一王风紧盯向安伯尘,僵硬的摇头道:“不多,屈指可数,都是些旁门左道的异术。”
“那......”
未等安伯尘再开口,就被第一王风打断。
“好了,天快亮了,今晚就到这。等明晚再来传你秘术。”
第一王风没好气的说道,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让他传授安伯尘秘术,本就是强人所难的事,不得已而为之,孰料这安伯尘竟还好意思问东问西,没完没了,第一王风自然哪还受得了。
和月青青走到楼梯口,第一王风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安伯尘,皱眉道:“不知无邪居士几时将那秘密取来?”
想了想,安伯尘开口道:“明晚应当就能到手。”
“那好,明晚再说。”
不再多看一眼安伯尘,第一王风携着月青青匆匆走下楼梯,不多时已回返依云客栈。
安伯尘收拾完茶盏,又给自己斟满一盏,好整以暇的坐于窗前,抬头仰望天穹。
琉京虽凶险,犹如死水,可每走一步,安伯尘都会有收获,从前的玄德洞天,今日的秘术秘闻,然而这还只是七十里琉京。修行之路漫漫,天大地大,穹宇苍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奇闻秘事等着自己去探询。
放下茶盏,安伯尘捶了捶额头,盘膝而坐,屏气凝神,双目微合。少时,右目中似有什么旋转着,雾蒙蒙一片,白光掠出,飘飘然入地,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
神游出窍,肉身宛如枯木,纹丝不动,莫名的看了眼自己的肉身,安伯尘稍作感叹,飘飘然游转而出。
刚出了墨云楼,乌云自西涌来,手臂粗的紫雷破开云洞,轰然落下。
安伯尘不畏不惧,仰头张嘴,囫囵一口将雷电吞入肚中。
这朵雷电比从前几次粗壮了许多,安伯尘也发现几天未神游出窍,地魂似也比从前强壮了少许。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却又无比清晰,潜移默化般发生,令安伯尘心中充满难以明喻的喜悦。
世间如苦海,人若海中舟,这魂魄便如舟中人,魂魄越强大,操持孤舟行于惊涛骇浪间,自然也会愈发平稳。
“看来地魂是自行修炼,慢慢变得强壮,只需吞食天雷便可......倒也省得我操心。”
九天紫雷下肚,安伯尘神清气爽,只觉雷液缓缓流淌过地魂,淬炼着魂体,时不时闪出一丝电光,如蛇蜿蜒,不多时消失不见。
安伯尘今夜神游出窍可不是为了修炼地魂,无奈的看了眼天穹,强忍住吞食紫雷的冲动,几个腾挪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刚离开没多久,又有两道人影出现在朱雀街头,一黑一灰,隔着长街遥遥相望,一个面色冷凝,一个嘴含笑意。
“你来迟了。”
“你不也是。”
“看来这位无邪居士还真是神出鬼没,左相大人,你就不急?”
“只要他不生事,我又怕什么?”
“左相大人身居高位,自然不怕。也罢,那一个月后再见了。”
话音落下,两道人影同时消失不见,月光下,空荡荡一片,只余那座烛光闪耀的灰色高楼。
也幸亏司马槿在楼里布下止妖符,否则离公子和左相又岂有不入楼一看的道理,无邪居士就在他们眼皮地下,他们却看不见,只当一隐世高人横空出世,顾忌大局,相约止战。
安伯尘自然不知,他若晚上一步就会撞上京中大蛇,此时此刻,他已来到望君湖边的水墅前。
璃珠公主居无定所,有时住宫中,有时呆在公主府,有时在望君湖边歇息,她虽没经历过颠沛流离,可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在颠沛流离,时至今日,芳心难测,或许连离左二人也看不懂猜不透。
对于璃珠公安伯尘心中难免有些复杂,既同情她的遭遇,又忌惮她的冷漠心计,却因那夜的同船共枕,安伯尘再难生出恶感。更何况,七日前他斩落厉家家主直面蠢蠢欲动的厉家铁骑,若非几路人马救援,安伯尘恐怕早已被踏成肉泥。那几路人马中有一员女将,是王馨儿,不用去想安伯尘便知道,王馨儿定是受命于璃珠,而李小官也说,将他送回墨云楼的是璃珠,且还出面帮安伯尘圆谎。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璃珠可谓待安伯尘不薄。
想到昏迷前接住他宛如暖玉般的香怀,安伯尘面色微微发红,心情愈发复杂。
遁阶而上,不多时安伯尘来到璃珠公主榻前。
没了白日里遮盖容颜的面纱和那一袭冰冷的白裙,修长有致的身躯凹凸在衾被下,沉鱼落雁的面容在熟睡时刻愈发动人。
那年的璃珠可是天下闻名的美人,追求她的王孙贵族足可以从城门口排到王宫前,当她毅然决然代兄觐见,天下震惊,书馆戏文里更是将她描述成仙子下凡般的倾国佳人。
可也只是存于故去的梦中,七年烟云,花开复花落,坐在望君湖边的少女已和七年前判若两人。美貌不减,尤更盛,却再不是花开时节那个可爱动人的璃珠公主。
七年前,在打开锦囊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向熟睡中娥眉微蹙的美人,安伯尘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怜意,踟躇片刻,钻入璃珠眉心处的漩涡中。
一片接一片的宫殿,铺天盖地,放眼望去黑压如墨云,压抑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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