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白马男子打量着司马槿,微微吃惊。
随后,他目光逐一掠过无华、霍穿云以及公孙无忧,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你们几个,都很不一般,都有和寻常修炼者不一样的地方。那么看来,破坏秩序的人,应该就在你们中间了。”
“天下无平无不平......破坏秩序......原来如此。”司马槿喃喃自语道。
白马男子看向司马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奇异,随后垂落,落向风娘,自言自语道:“这趟远行居然有如此收获。当年的杂种余孽,竟然被我撞到一只。”
白马男子说的话,就连司马槿也无法理解,更别说无华等人,可他们都能听出白马男子对于风娘只有恶意而无善意。
下一刻,白马男子忽然伸出手指,点向他的额心,双指一撕,硬生生撕裂开一条天眼,眼中还粘着血渍,看得远处不少女仙都直皱眉头。
“孽障,受死!”
突然间,白马男子从眉心取出一颗精血,抛向风娘,与此同时,眉心天眼射出一道青光,包裹住精血笼罩向风娘。
虽不知白马男子的法术有何功效,可司马槿等人却不敢大意。
早在男子撕裂眉心时,几人便已做好准备,眼见白马男子向风娘发难,多年来配合已达默契的无华和霍穿云,一左一右,一轰出飞拳,一祭出蝉翼刀,包抄杀向男子。而公孙无忧则轻扬手臂,口中念念有词,四王精血从她十指飞出,阻拦向朝风娘飞去的精血。
唯独司马槿没有动,她将风娘挡在身后,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一人一马都是真仙境,司马槿清楚的知道,无华等人纵然合力也无法阻止他,与其同他纠缠争斗,还不如找到逃生的出路。
“他为什么骂风娘?”
耳边响起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司马槿暗叹口气,她叹息的既是风娘的遭遇,也有自己。这些年,有些时候,司马槿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肠变软。
风娘说话间,无华、霍穿云以及公孙无忧同时落败,连一合都没能撑住,飞倒在甲板上,而骑着白马的男子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更没去摘背后的剑。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皮下射出一道剑光,打破了无华的拳力,弹飞了霍穿云的蝉翼刀,击退了公孙无忧的四王精血。
看着倒地的无华三人,白马男子发出轻“咦”声,似乎对于自己一合击败他们感到费解。
他是真仙,又是上古剑斋的传人,能这样击败无华等人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对他自己而言,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不是秩序破坏者?”
白马男子逐一扫过无华、霍穿云和公孙无忧,颇感失望的说道,由于司马槿明显是几人中最弱的一个,因此白马男人并没太过在意。
秩序破坏者?
无华、霍穿云已站起身,二人相视一眼,面露疑色。公孙无忧祭着四王精血,警惕的注视着白马男子。唯独司马槿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低下头,余光瞥向脚底。
司马槿可是知道,安伯尘突破到真仙境后,便开始研习起天地秩序,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不少是违背天地秩序,比如体内神仙府,又比如开掘了神仙府的五童子。
原来他是这么判断无华等人是不是秩序破坏者的。
少时,司马槿便有了计较。
无华等人若是秩序破坏者,那应该能无视境界等级,就算无法战败白马男子,也可以多撑上许多招。
这个骑着奇怪白马的剑斋子弟,他来此是专门为了寻找秩序破坏者,也就是说他已经发现秩序破坏者的存在,而那个破坏秩序的人,九成九有可能是小安子。
想到这,司马槿不由微微紧张起来。
安伯尘真仙境,却拥有超过同级的元气储备,能施展周天源力,更是创出武道真义,换做任何一名真仙前来寻衅,司马槿都不会担忧。
可是,对方毕竟来自上古时期,传说中的剑斋。
司马槿在三公主府的这些年里,一半时间都在研读史书中渡过,九渊洲仙朝为上古天宫正统,所藏典籍大多都能保证其真实性。
从典籍记载来看,司马槿将天地历史大致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称为远古,那时候天地中央有四片大洲,大洲之上有天宫,天地英豪为争夺天宫的归属年年征战不休,而远古时期的终结则以第一世家的崛起为标志,天地第一世家最强盛时,随便出一名仆人,都能号令一方大洲。之后进入上古时期,天地格局并未发生多少改变,唯一令人疑惑的是,第一世家周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中,谁也不知他们隐去哪里,可远古其余强者英豪的后裔仍旧活跃在天地间,其中便有剑斋和圣族,圣族,也就是后世人称的伪妖。剑斋子弟和圣族之间保持着奇妙的默契,从未发生过大规模冲突,这也是司马槿读史书时发现的耐人寻味的地方之一。
再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天地崩塌,天地道运由盛转衰,进入近代时期。
而在现今的年代里,几乎见不到古时存在于历史中的存在,除了无华、霍穿云包括司马槿自己这样的天生无底洞。然而因爲漫长的传承导致血统不纯或是稀薄,司马槿能感觉到,现今的“圣族”和上古时期的圣祖有着天壤之别。
然而就在今天,又有人从漫长无边的历史中跑出,站在司马槿面前。
注视着面前无数光环加身的剑斋子弟,精通天地历史的司马槿又岂会不为安伯尘担心。
“认错人了,我不会杀你们。”
白马男子居然朝向无华三人微微欠身,仿佛对于自己的面子毫不在乎。
“不过,她是那个家族的孽种,当年我剑斋子弟曾起过誓,见之杀之。”
抬起头,白马男子平静的说道,目光再度对准风娘。
闻言,司马槿目光一滞。
一件史书中从未记载过的秘闻,在今日被她发现。
司马槿和安伯尘都得了那串神秘的珠链,也知道珠链是上古第一世家的传人和一名海族公主的传情信物,而他们两人的后人,正是龙九子一脉的祖宗。白马男子这般说法,则说明了剑斋和远古第一世家关系匪浅,就算不是盟友,也很亲近。
可是,眼下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感觉到风娘抱着自己腿的手又紧了几分,司马槿暗叹一声,轻抚着她的头顶。
今日之劫再所难免,船上众人,无一是剑斋子弟的对手。
按照司马槿的性子,她只会选择放弃风娘,而保住自己和无华等人。
可是,司马槿总感觉其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和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秘密有关。
龙九子一族被追杀,颠沛流离,直到天地道运重新复苏,他们才逐渐从蓬莱仙山走出,所行之事却异常古怪。
“你,让开。”
白马男子看向司马槿,平静的说道。
司马槿从沉思中醒转,看了眼身下可怜巴巴的风娘,歉意的一笑,刚想抽身离去。
就在这时,司马槿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男子的气息突然间发生剧烈变化。
抬起头,司马槿疑惑的看去,就见骑着白马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眼皮微微颤抖着,目光中透着兴奋和惊喜,牢牢将她锁定。
“竟险些看走眼了。”
男子说道,而他的手,正缓缓向后摸索去,顷刻间,手指已触摸上布包裹。
司马槿心头咯噔一下,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她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男子话中的涵义!
可司马槿万万没想到的是,让骑着白马的剑斋子弟前来的寻杀的秩序破坏者,不是安伯尘,而是她。
怎么会是我?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怎么可能是秩序破坏者?还有,他又是如何判断我是秩序破坏者?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司马槿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并没声张,更没开口发问,而是摸索向腕边的珠链。
几眼下来司马槿便已看破了这名剑斋子弟的性子,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对方铁定不会告诉她。与其再追更到底,还不如先想办法,保住性命重要。
司马槿有些事,不想烦劳安伯尘,可她却不会矫情到生死关悠的大事也会隐瞒。
弹指片刻,暗号发出,司马槿抬眼看去,就见剑斋子弟背后的布包裹已经打开,在风中向上飘散,露出墨黑色的剑柄。
这一瞬,整条羽船上的人,都觉得如坠冰窟,那墨色的剑离自己甚远,却仿佛已经搁在了自己脖颈处,百分之一弹指刹那之后,就会“咔嚓”一声,收割了自己的性命。
“咯咯咯......”
笑声回荡在甲板上,却是司马槿上前一步挡在风娘身前,挑衅般的注视着白马男子,道:“是,你差点就看走眼了。敢问阁下是黄泉宗传人,还是庶人一脉的传人?还有,你可知道我是谁?”
司马槿是在拖延时间,拖延到安伯尘来。
可她又不想暴露自己所谓秩序破坏者的身份——且不管这个名头是真是假,以免在日后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她用风娘做掩护,佯装为了保护风娘,而和白马男子争锋相对。
见状,无华等人都露出复杂的神色,公孙无忧率先走到司马槿身旁,紧接着无华、霍穿云也一同上前。
“小云,刚才你用了几分力?”无华擦干嘴角血渍,问道。
“大意了,只用三成。”霍穿云答道。
“这一回,用它个九成好了。”无华哈哈一笑,上前一踏步,四头法身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