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林九对面的屏风倒下,氤氲流彩在室内飘转落地。
五道流彩于前,化作四个老者,一个赤身使者。
五人之后,又有两个女童一个捧盘,一个提灯,扶着一个穿着五彩霞衣的美人款款而来。
正是那荆棘岭上的八个妖怪。
其中,四个老者,那赤身使者,以及五彩霞衣的美人,皆是元神修为,而那两个提灯的女童,则只是堪堪化形的样子,就连这化身,都是影影绰绰,摇摇欲坠。
“倒是我想得岔了。”回想起天书当中的内容——荆棘岭上,哪里是八位妖王,分明是六个妖王,再加两个童子。
“贫道劲节。”
“贫道孤直。”
“贫道凌空子。”
“贫道拂云。”
“贫道赤身。”
四个老者与那赤身使者先朝着林九一礼,“见过林道友。”
而后那五彩霞衣的美人亦是朝着林九盈盈一礼,“云杏,见过林道兄。”
万圣公主已经说不出话来。
六个大妖,两只小妖,赫然都是正正经经的木精草魅!
天地之间,木精草魅之属,等闲都见不得一个,像这种扎堆儿出现的,更是堪称绝无仅有。
“见过诸位道友。”林九亦是还礼。
六位大妖带着两只小妖显现出来的时候,这古老的宫观,便似乎是从腐朽当中复苏了过来一般,变得鲜明不少,其间的陈朽气息,更是一扫而空。
而当这六位大妖分别在不同的方位坐下来之后,这宫观当中,更是连天地元气都荡漾起来,似乎是开启了一座阵法一般。
显然,这一座从外面看起来腐朽破败的宫观,也并非是寻常之物。
“我等,穷乡僻壤之妖,不知礼数,以己度人,以至于轻慢贵客,还望贵客宽恕则个。”为首的劲节道人暗自朝着杏仙使了个眼色,于是那杏仙便是起身,从旁边女童的手中接过木盘,捧着木盘送到林九的面前。
人影翩跹间,摄人心魄的芬芳,便是在林九的鼻尖荡漾起来。
“此物,乃是我们木仙庵的镇庵之宝,我等愿献上此物,只求道兄,救我等一救。”
而在察觉到了林九身上的沛然血气之后,这杏仙的眼睛当中,更是要滴出水来一般。
那杏仙捧着宝物,半蹲在林九的几案面前,可怜巴巴的往着林九,目光盈盈,如同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实在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一出,连林九自己都被惊呆了。
这是他完没有想过的展开。
——他猜过荆棘岭的木精草魅们会抗争,又或者会试图谈条件,又或者有其他的要求等等。
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些木精草魅们,在斟酌了一番之后,会直接的躺平了,摆出了一副任由林九摆弄的模样。
不过细想起来,这些木精草魅的反应,也并不算是很出乎预料。
天书上的记载,当齐天大圣打过来的时候,这些木精草魅,便是直接化作圆形躲了起来,最后被猪八戒给撅断了根,都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明明都是些大妖王,却表现得比其他地方的小妖们还要来得不堪。
由此便看得出来,荆棘岭上的这些木精草魅们的本性。
不过好在林九本来也没指望过这些木精草魅们上阵厮杀,而这些木精草魅们的长处,也不在上阵厮杀之上,是以看着眼前的木精草魅,林九也不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毕竟,依附强者,也是一种生存的手段。
“要救你们,倒也不难。”林九缓缓的出声,“就看你们舍不舍得了。”
“道兄请讲,只要能够保,那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劲节道人拍板。
“你们走得不是化形的路子,要转移,已然不可能,想要谋取生路,唯有死中求活而已。”林九不知道天书当中荆棘岭的众妖,到底是如何活到大劫之时的,是以他此时,也只能根据当前的局势,来为荆棘岭的众妖争一条生路出来。
“死中求活?”劲节道人皱起眉头,愁眉不展。
“各位道友放心,我说的死中求活,却不是要你们去死。”
“而是要这荆棘岭去死。”林九铿锵出声。
“各位道友们能够在成就元神而不为人所知,可见藏踪匿行的手段,必然独到,除非人族的那些修行者穷搜荆棘岭,否则必然是找不出诸位道友来的,可对?”
“这一点,贫道等人,倒是有些把握。”说起藏踪匿迹的手段,劲节道人等,便是多了几分信心。
“我便先一把火烧了这荆棘岭如何?”林九微笑着看着眼前群妖。
“荆棘岭化作一片焦土,有再大的秘密,也都将化为乌有,人族也不可能再费大力气来穷搜这荆棘岭,诸位道友,自然也能得以保。”
“唯一的难处,就在于诸位道友,有几分把握在满山的大火当中保自身?”
“这……”大小八个木妖的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若只是藏踪匿迹倒也罢了,可还要在漫山遍野的大火中求生,同时还隐匿自己的行迹,这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看着几个木妖脸上的为难之色,林九也不催促,只是安静无比的等待着。
顺便,也将云杏手里托盘当中的东西取了过来。
托盘上的,乃是一张残缺的兽皮。
这兽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样的异种身上剥下来的,古老无比,林九只是将这兽皮拿在手上,便能够感觉得到蕴藏于这兽皮当中那古老。
兽皮上满是图文。
巍峨如星辰日月,浩荡如山川草木,多变如鸟兽虫鱼……
那是前古的文字。被称为金阙天书——牛魔王所留下的知识当中,有这种古老文字的记载。
不过目前的林九,还不曾学习过这种文字。
“看来,这金阙天书的学习,也要提上日程了。”林九将这兽皮收起来,心中好奇着兽皮的内容。
这些木妖们,不可能离开过荆棘岭,也不曾和人打过照面,这即是说,这记载着金阙天书的兽皮,必然就是荆棘岭本身的遗物。
“莫非,是这宫观的主人所留下的东西?”林九情不自禁的便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宫观前的那一座无名的灵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