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心头猛地一跳,再低头的时候,发现已经站在了熟悉的悬崖边。
劲风猎猎,吹得人发丝凌乱,浑身冰冷。
可是揽月却觉得有一股火热的气息从脚底升起来,直烫得她心尖发颤。
“祖师就不跟着下去讨人嫌了,萧将军在下边呢,不过我没告诉他你会来。”
王神器为老不尊地眨了眨眼睛,笑得揶揄。
他这把老骨头虽然至今未尝情爱的滋味,但是人情世故见得太多,给久别重逢的小夫妻留点情趣这种事还是懂的。
萧将军一会可不得感动惊喜到痛哭流涕
王神器想到这里哈哈一笑。
揽月甚至都没听进王神器的话,她耳边轰鸣不止,眼前闪过的都是萧景曜自爆之时的场景。
即使知道萧景曜还活着,可是那件事终究还是成为了她的心病。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王神器点了点头,下一刻纵身一跃,直冲崖底。
直到这时候,王神器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起,被一股隐忧代替。
月儿,这一次可要顺利啊
揽月迎着扑面而来的厉风,身边灰雾涌动,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崖下度过的短暂时日。
那是一段只属于她与萧景曜的记忆,私密、缠绵、疯狂,身心融合,不分彼此。
揽月忍不住扬唇,在此之前,她几乎不敢回首这些欢愉。
这时候,身周灰雾翻涌加剧,它们缠绕着聚拢而上,将揽月包裹其间。
揽月感觉到自己下落的速度逐渐放缓,灰雾的托举很是温柔。
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喉间酸涩无比,几次张嘴,却哽咽到难以出言。
灰雾舒展开来,像是宽厚的臂膀和胸膛,搂住了揽月的腰背。
灰雾也渐渐有了温度,隔着衣料,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揽月紧咬下唇,忍住了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泣声,这时候,灰雾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腹光滑,带着令人悸动的呵护之意,小心翼翼描摹着揽月的薄唇。
“师尊”
低低的呢喃声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压抑了许久,也等待了许久。
揽月眼睛一热,忽然不管不顾地前倾,一头扎进了灰雾里,却瞬间被一个怀抱拥住。
揽月心神巨颤,这个怀抱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连相拥的力度,都和从前没有两样。
他总爱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他曾说:只有这样才能将师尊紧紧抱住,不留一丝缝隙。
他走后,她曾在思念难以抑制的时候,在无人的角落尽力环住自己,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紧贴的温度。
字眼在唇舌间颤抖,失去的痛在口中弥漫开,直到失而复得的喜悦慢慢浸染而上,揽月终于开口。
“曜儿”
甫一开口,就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哭腔。
揽月忽然抬手,一下下捶在那人的胸口,仿佛在宣泄一直以来克制的痛苦、绝望和无助。
——我曾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你了,那一刻,天昏地暗,万物倾覆,我的喜乐亦随你而去……
萧景曜低头,他定定地望着宣泄情绪的揽月,一颗心被揪了起来。
直到揽月手中力道渐弱,他才万般小心翼翼地将揽月重新拢入怀中。
他偏头,亲吻着揽月的额边,嘴里喃喃的全是对不起。
揽月忽然抬头,她从未哭得这般狼狈,此时却顾不得了。
“你你何必和我说对不起!”
揽月哽咽着开口,一双眼睛通红,遮盖了心绪,让萧景曜忍不住手脚局促。
“师尊,是我是我自作主张,让你难受了,我下次定不鲁莽,我什么都听师尊的,好不好”
他微微弯腰,手指轻轻拭去揽月颊边的泪珠,说到最后,已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了。
揽月定定地抬眸,见他小意讨好的模样,也不说话。
萧景曜被揽月越看越心虚,越看越不知所措。
“师师尊,你罚我可好罚我什么都行,别不说话”
揽月见萧景曜一如从前,见他眉眼生动,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忧惧和阴影终于缓缓散去。
眼前的萧景曜,不是她的幻想,也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真切切地回来了,好好的。
想到这里,揽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隐隐有了泛滥的趋势,可是她却猛地抬袖,用力揉了揉眼睛,将泪意压了回去。
“师尊,轻些”
萧景曜心疼地拢起眉头,将她的手腕握住。
揽月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为师要罚你!”
萧景曜闻言顿时喜上眉梢,罚什么都好,师尊肯和他说话就行!
揽月从没见过要受罚还如此高兴的人。
她清了清嗓子,这时候,声音也悄然飞扬了起来。
“我罚你,今后赚的每一颗元晶都要给我!”
萧景曜微微一怔,下一刻,他十分配合地抖了抖腰间的储物袋,扬唇道:“师尊,徒儿从不藏私房钱,因为徒儿是真穷。”
“再说了,徒儿最听话了,元晶自然都要掌握在师尊手里。”
看着萧景曜那可怜巴巴又老实巴交的模样,揽月差点没忍住被逗笑。
她只能尽力扳着个脸,抬手重重戳了一下萧景曜的胸口,假装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萧景曜微微低下身子,满是讨好地问道:“师尊还生气吗”
揽月拂袖,偏头否认:“谁说我生气了”
萧景曜眉眼一扬,忽然将揽月打横抱起,压着笑意的嗓音缓缓响起:
“是徒儿说错话了,如此,让徒儿抱着师尊走,算是将功赎罪可好”
揽月忽然抬手,将萧景曜的脖颈紧紧拥住,翁声响起,是揽月在别人面前从不会展露的骄纵性子。
“算你识相,正好我腿也累了。”
“那一会儿我帮师尊再捏捏腿”
“这还差不多。”
“师尊,这是一个惧内夫君的份内之事,你对我太宽容了。”
揽月:“”
“倒也不必如此谄媚。”
“师尊这就受不住了我本来还有其他事想做的”
揽月:“”
“呀!你手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