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和萧景曜随谷思渊回了雷心城,想来应该是暮家驻地那边的事传开了,街道上一下子少了好多人。
身边不断有人神色匆匆地从雷心城向外跑去,都是怕被波及,避风头去的。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原本挤到都没地方站脚的雷心城此时也显出了几分萧瑟,可见神君之名在神界的威慑力有多大。
谷思渊忧心忡忡,带着揽月和萧景曜直奔雷瓦所在。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因为其他街道的冷清,此时再见到人声鼎沸的场景,揽月不由地很是意外。
“王雷道友,前面就是雷瓦了。”
谷思渊即使心急,还是十分有修养地为揽月解释了一番。
“当初我们兄弟二人设雷瓦的时候,本是为了在雷心城安身立命,做点倒卖雷心石的小买卖。”
“没想到后来结交的朋友越来越多,买卖也越做越大,索性就将所有朋友聚在一起,开了个大集市。”
揽月抬头看去,只见集市的入口并不气派,就是搭了个普普通通的牌坊,上面刻着“雷瓦”两个字。
揽月倒很喜欢这般随性的风格,她温声说道:“瓦取遮风挡雨,落地生根之意,我觉得很好啊。”
谷思渊闻言陡然转过头来,一脸惊喜。
“王雷道友,你真乃妙人也,你方才那话说的和我哥分毫不差!”
“咱们这一路过来,街道上众人四处逃窜避难,唯独我雷瓦繁华依旧,不动如山,你道这是为何啊”
揽月随谷思渊已经走到了牌坊下,见他有意问起,便笑着答道:
“因为那些人都是为这次猎月行而来,利益在他们眼里远没有性命重要,而住在雷瓦中的人却将雷心城当成了真真正正的归属。”
“谷道友,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家更让人安心的地方呢”
谷思渊听到这里,已经收不住脸上的倾佩和喜爱之意了。
若不是揽月是女子,若不是萧景曜在一旁护崽子一样虎视眈眈,他早就上去给揽月一个熊抱了!
“王雷道友,知音!你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啊!”
谷思渊夸张地大叫着,引来了雷瓦中人的侧目。
看到是谷思渊,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你这狗崽子,你哥等你等得快上火了,你还搁这嚷嚷什么知音啊!还不滚去找他!”
来人是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额上乱七八糟地裹着一块黢黑的头巾,看起来凶神恶煞。
他训完谷思渊,还十分戒备地看了揽月他们一眼。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生面孔让他们格外敏感。
谷思渊见状赶忙护住揽月他们,赔笑着说道:“朱大叔,我这就去,这是我的两位朋友王雷和王鬼,都发过心魔誓了,可以放心。”
“刚好,我这就带他们去见我哥!”
谷思渊嬉皮笑脸地说着,一手一个,拉着揽月和萧景曜快速穿过了人群。
揽月倒还好,萧景曜眉头狠狠一拧,险些没忍住将谷思渊甩出去。
即便如今性子暖了许多,萧景曜还是接受不了旁人的触碰。
揽月赶忙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满是温柔和怜惜。
萧景曜见状,僵硬的身体缓缓松弛,乖乖敛下了眉眼。
“到了!”
谷思渊低低提醒了一声,揽月当即抬头看去。
只见眼前是一个简陋无比的摊位,在地上铺了一块发黄的破布,就开始做生意了。
不过揽月并没有任何轻视之色,尤其那破布上杂七杂八摆着的,是真真的雷心石!
“哥!我这次足足得了五颗!”
谷思渊一脸兴奋地从怀里掏出了五颗雷心石,顺手就扔在了摊子上。
揽月顺着谷思渊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阴影里隐约露出了半张脸。
仔细一看,此人身形高大,周身神息凝炼,露出的半张脸棱角分明,确确实实是个十分强大的天阶神修。
就在这时,揽月浑身微微一怔,面上露出了异样之色。
萧景曜全部心神都牵在揽月身上,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传音问道:“师尊,怎么了”
揽月一双清眸里满是震惊,冲萧景曜指了指自己的储物袋。
萧景曜眉头微微一收,半晌后似乎意会了过来,曜黑的眸子里也透出了一丝意外。
他若没猜错的话,师尊应该是在说,储物袋里的小纸人有反应了!
子母牵引法阵由他所创,所有功能他再熟悉不过,其中有一条便是,一旦靠近入契之人,小纸人便会做出反应。
所以,眼前的谷临渊竟然是紫月的旧识
萧景曜对子母牵引法阵自然没有丝毫怀疑,但是他已经恢复了作为萧将军之时的记忆,却对谷临渊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弟,这二位是”
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紧接着,谷临渊站起身走了出来。
揽月凝神去看,只见他身段高而修长,剑眉星目,刚毅冷硬,可以说是俊朗不凡。
可方才他隐在黑暗中不曾看清,如今揽月才发现,这谷临渊竟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衫。
长衫从左肩到右腰还歪七扭八缝着几朵莲花,着实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极为不符,显得诡异至极。
揽月和萧景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尤其他们小夫妻也不爱大惊小怪,因此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谷思渊原本还在一旁暗暗跺脚,懊悔自己忘记提醒揽月他们,千万不要嘲笑他哥的衣着,否则他哥一怒之下很有可能就下逐客令了。
好在揽月他们很争气,谷思渊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哥,这二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王雷和王鬼!”
谷思渊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们是师徒,也是道侣。”
他特特在“道侣”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谷临渊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自家这傻弟弟以为他饥不择食了吗
他的目光毫无停顿地掠过揽月,在萧景曜身上不动声色转了一圈,心中暗哼一声:
“哼,这样貌,歪瓜裂枣而已,仪态倒勉勉强强,穿得一点也不讲究,名字也起得差劲,简直一无是处!”
这一刻,揽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完全被忽视,而萧景曜从谷临渊那挑剔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