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中,张学舟就经历了一趟太医馆淳于医官和太皇太后的角逐。
如果心思稍微少一些,这可能稀里糊涂就丧了命。
比如张学舟前往安乐宫时一路躺着,完全符合淳于医官的需求,这导致淳于医官没有下暗手。
而他沾染煞气后,淳于医官心思屡动,但最终放弃了致命的后手,而是静待观测张学舟是否能清醒回来。
不过张学舟确实极为命硬,淳于医官屡屡觉得对方应该可以死了,但张学舟又活了回来。
“你我都有欺上瞒下,也就谈不上谁控制谁,以后各走各路各不影响!”
不得不说,病人面对夺命医生时极为欠缺反抗力。
淳于医官想活命,张学舟也想活命。
张学舟蠕动嘴唇低语迅速商议协定条件,这让淳于医官点头。
淳于医官治疗太皇太后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这是一个死局。
若张学舟被治死了,太皇太后或许会熄了让她开颅治疗的心思,但张学舟偏偏活着,甚至还猜测到了她的心思。
但凡张学舟一声大喊,太皇太后或许就会变换治疗方案。
淳于医官在太医馆的地位已经极高,她治愈好太皇太后获再多封赏也只是锦上添花,但相反,但凡她治疗太皇太后时引发问题,那就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她敢对张学舟的脑袋开颅,但淳于医官不敢对太皇太后的脑袋开颅。
事情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彼此之间的胶着已经来回了数天。
淳于医官只考虑过张学舟的生与死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张学舟的想法,等到短短时间的交谈,她已经很清楚这同样是一个难于应对的角色,甚至能立刻拉她下水。
“各位同僚,病人的心情对恢复身体很重要,既然他想回家,那我们就只能让他回家了”淳于医官道。
“这不太妥吧”赵医官问道:“上面的旨意是治好东方大人为止,若他还没治好就出去,到时候怎么担当职责!”
“看来赵医官是有治好东方大人的本事了,请!”
淳于医官伸手示意,这让赵医官连连摆手后退。
太医馆此前医术最好的人是淳于意,一手医术让诸多医官望尘莫及。
而等到淳于意过世,医术最佳者便是淳于缇萦,也就是眼前的淳于医官。
虽然淳于医官的医术远逊于淳于意,但这也不是众医官所能挑战。
相应淳于医官头疼的医疗难题没有任何医官敢担保接下。
皇宫的旨意是一码事,但治愈人才是最终的根本。
“诸位大人,上面的旨意是治好我为止,但没说必须在太医院治好我”张学舟道:“所以我住在哪儿不是重点,在太医院亦可,在我家中亦可。”
“是这个理!”
赵医官寻思了一下,他觉得张学舟讲的有道理,这确实没有逆圣旨。
一时众医官没有人再开口阻拦。
张学舟则是又躺回了架子上。
淳于医官呼了两个小厮,这两人顿时抬着他晃晃悠悠出了太医馆的病房。
“简直是晦气,看来我最近是要躺一段时间了!”
阳光照射在身上,张学舟不免也在想如何摆脱自己在这场事件的干系。
“一定要尽早调离公车司马令这个职位,还得要个吃皇粮的好职位才行!”
调离阳陵的公车司马令能让张学舟摆脱淮南王、晋昌、太皇太后等人的纠葛,而讨要一个好职位可以让张学舟泽被更好的朝廷气运。
若他办事时遭遇冲撞,那至少也不会落到要打开脑袋的地步。
当下的情况类似于他将太皇太后打了个满头包,太皇太后则是将他揍得头破血流。
“我是怎么招惹到太皇太后身上”
张学舟不免也有反复琢磨。
等到他想起阳陵安乐宫的布置,不免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太皇太后有可能承受了某些布置的反噬。
而他在阳陵中动手之处有限。
他就是将安乐宫的二仪阵眼压了一下,免得将来祸患到自己。
“难道她阳魄巡查时看到了我,寻思在我踏入阳陵安乐宫的那一刻杀死我”
一道道信息不断在张学舟脑海中回转,最终让他思考清楚了前因后果。
“难怪她口中有那股恶臭,而淳于医官更是治都不敢治!”
张学舟无疑不会去主动冲撞朝廷高位者,但若对方想搞死他就是另外一码事,而且他镇压二仪阵眼冲击到太皇太后属于误打误撞。
这相当于他立了一块砖头,但有人偏偏要拿脑袋来硬碰,最终碰出了病。
前因后果捋清楚,张学舟也清楚自己这个小气运为何撞赢了大气运,最终又得以苟活。
“一定要见到陛下,让他给我安排一个养老的好职位,过一段时间还得让表哥给我去鸣冤,就说我因为此事招惹了大病患,身体又陷入昏迷了,只是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被这群庸医灌药,不过我有数种规避之术,应该是能撑下来!”
张学舟想了想,只觉一切对自己的不利已经转换成了有利条件。
他早就想将自己的情况赖到工伤这种事情上,但没想到事情来得比自己想象中要更早。
他正常上任才堪堪十来天,而后已经能谋划退休的方案了。
朝廷对有功劳和有苦劳的人员极为优待,哪怕是残疾退役也能安排一个位置养老,张学舟上任的时间很短,但这也进入到朝廷福利制度中。
但安排什么萝卜坑最好是能见一见新帝。
张学舟寻思回来,他记得新帝似乎还曾早起来过他的家。
“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别人不能做但我又能做的事情”
张学舟觉得新帝找自己简直没道理,饶他还算聪明也难于猜测目的。
他最终只得暂时将这桩事情放下。
总之,只要新帝有意,他也有意,两者接洽时就方便多了。
“你莫要急,我已经托了关系,东方大人肯定会无恙回来!”
“我这心哗啦啦的急啊!”
愈加接近老树胡同的住宅,张学舟也听得清一些熟悉的声音。
他这些天被官府的人送到太医馆,容添丁大概是急坏了。
但容添丁的关系有限,别说太医院,就算是皇城区域都没法进入,只能求助左邻右舍。
所幸的是容添丁还算是求对了人,至少郑无空确实和太医馆有一些联系。
虽说郑无空通过义妁女医官拜托淳于医官的作用不算大,但这至少安慰了容添丁那颗焦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