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李睿等人热情的邀请他去见父亲,杜瑜却拒绝了。
“原不该拒绝兄台,但今儿喝了酒见长辈不恭敬,且待我明日梳洗整装备上厚礼去见,才是礼数。”
杜瑜再次作揖,态度很恭敬。
李睿微笑点头,此人不可小觑,城府气度心胸学识都可圈可点,未来大有可为。
“好,既如此我便不勉强,先告辞了。”
“愚弟恭送兄长。”
这会子称呼都改了,更近了一层,不留痕迹就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离开客栈三人返回自己住的地方,李睿问顾磊和妹妹,“你们怎么看?”
“这人很有手段,关键是一介商人眼界和心胸学识都不俗,了不得,能稳住杜家那么大盘子,手段也不缺,可以合作,玉儿你说呢。”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早看出来了。”
李玉心里明镜,装傻是需要配合哥哥,又不是真缺心眼。
李睿也点头,看了眼妹妹还在玩旭哥的玩具。
“你别给弟弟玩坏了,再哭闹不休。”
“嘿嘿,我玩一会再给他做个好的。”
李玉笑了笑。
回到客栈,李老大在房间里和老爷子喝茶下棋,好容易歇一会。
“爹,我们回来了,大夫来过么?”
“来了,那大夫不行,还不如我懂得多,光会吊书袋,让我打发走了。”
李老大挥挥手。
“爹,人见到了,吃了顿饭,妹妹吊住他了。”
“行,何时来?”
“明儿来。”
“我明儿让杜家去找个大夫来,他肯定熟悉这的人。”
李玉瞬间想到了杜瑜,这会子就不能脸皮薄了,要利用一切能用的人脉和资源为己所用。
“行,你跟他提一嘴。”
李老大是不会说的,说了就变成请求,反而被会杜瑜利用。
“包我身上,你们聊吧,我回屋了。”
李玉见没啥事了要回找娘说话去。
“你别走,和我们说说他买东西的事。”
“我只管给他看东西交图纸,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要我说,图纸没必要给。坦诚点,这马车不嫌弃我卖给他得了,现成的,还显得咱有诚意,还能有下次合作。那图纸他看不懂,他可不是小白兔,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那么好骗。”
李玉放下玩具认真和大哥说了,之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这个杜瑜太聪明了,滴水不漏。
李睿捏着下巴琢磨。
“听你妹妹的,既然想长期合作就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就算最后买卖不成,仁义在。再选其他商家咱也占着道理,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坦荡诚信,进退皆有余地。”
李老大认可的是女儿的品行,她的品德和聪明才智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出大问题。
李睿想了下才点头,“那行,你玩去吧。”
李玉高兴地走了。
顾磊则留下来一起商量生意的价格以及如何进一步观察杜瑜,是否能长期合作。
李玉拿了东西回屋。
“三婶,我买了东西,你们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
把东西递给她们。
顾三婶笑着接过来,“哎呦!这孩子可心细,买的真乎,我想要的都买了,辛苦你了玉儿,这一路都是你替我们操心受累,委屈你了。”
顾三婶很喜欢李玉,脾气品行都合得来,对她也最好,好吃好喝都给她留着。
反倒是对林月淡淡的,有时候还会约束她,甚至会训斥她不懂规矩,但到了李玉这,三婶反而处处替她说话打圆场,说她辛苦,出门在外不必太看重规矩。
“不委屈,我吃了三婶那么多顿饭菜,好吃的数我吃得多,这些东西我自己也用,小事一桩。”
“这孩子就是招人疼,东西买的好,外面东西贵吧。”
顾三婶瞧着颜色花色都好看,很细心的选了素净的,照顾她们给丈夫守孝的心,考虑的周到。
“贵,比京城的物价都贵两成。”
“啥,这么贵。”
顾林氏抬头惊讶的望着李玉。
就算她不管家理事,也是知道东西价格的。
“没法子,各地都不安定,还有土匪劫道,我听说北方几个城池反了以后被割地了,有些宗室自立为王了。”
各个地方已经出现了割地为王的局面,局势很乱,各大势力纷纷投靠自己看重的首领,有的是之前的将军,有的是起义军,有的是某王爷。
大家各凭本事圈地为王,驻守自己夺来的城池,总之局面乱成一锅粥,所谓的帝王已经朝不保夕,名存实亡了。
这种情况下往来运输通关变得十分艰难,物价跟着飙升,是很正常的事。
“这局势一天一个变化,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玉儿辛苦你了。如今世道变了,我们也不必用这么好的料子,便宜的也能用,能省则省,用钱的地方多。”
顾林氏这个平日不管柴米油盐的人都清晰感觉到买东西艰难,东西出奇的贵,主动要求放低标准。
“能买得起,里面贴身的要穿舒服些。”
“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贴心,可……如今不能再这样骄纵自己了,该省还得省。我绣了些荷包帕子,回头你拿去卖了吧,也算我尽点心,实在也没别的本事,帮不上你们。”
顾林氏摇摇头,表情苦涩,失去丈夫后她沉沦痛苦过,面对逃荒她很不适应这份尴尬,辛苦,心里落差太大。
可看到儿子疲惫失望的眼神,也深深刺痛了她,她知道必须要改变了。
“婶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别的颜色。”
李玉看顾林氏如此哀伤无力的表情,也有些同情和心软,不管怎样她从没做过坏事,而且还失去了丈夫,能拿出来的首饰银钱她也都拿出来了。
其实她不是坏人,只是能力不足以承担侯府的重担。
顾林氏抬起头,拉着她的手坐下,这会林月不在,在自己房间休息,两位婶子和王氏凑在一起绣花,也是想贴补两个银钱,尽一份心,打发时间。
“玉儿,这一路没有你,我们怕是要吃更多苦楚,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
她低下头眼圈泛红,满口苦涩,“磊儿他爹走了,我很久都不能接受现实,我固执的认为我只是做了个恶梦,我男人没死。”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我不能适应逃荒的辛苦,身份的落差,丈夫的死亡,顾家的倒塌,娘家的灭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婆婆不喜欢我了,我一直活在梦里,顾家一直保护我照顾我……”
她捂着嘴呜咽的哭了,她明白的太迟了。
顾三婶扭过头去,眼泪顺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