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了一天,当纺织厂里的下班铃声响起后,周建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被张茜叫住了。
“建国,走,咱们今天下馆子。”
“好啊。”周建国一听也很高兴。原本想着下班回家做饭,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下馆子吃饭。
于是,两人来到了纺织厂附近的一个国营饭馆。
点了红烧排骨,酸菜鱼,还有两个素菜,差不多了,这年头饭馆讲究一个真材实料,量大,实惠,管饱!
趁着还没上菜,张茜顺便去了一趟厕所,谁知竟看到老熟人。
“哎,梁叔,你怎么在这啊!”
梁松山正在后厨切菜,听到声音,便向外面望去,外面那人赫然便是张茜。
看到院里的熟人,他有些局促不安,嘴唇微微发抖,一脸颓唐的样子,原本挺拔的身躯变得有些佝偻,双鬓布满了白发,眼神有些浑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大褂,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勉强笑道:“是小茜啊,来吃饭的吧,我最近在这家饭馆当帮厨!”
“嗯!”张茜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又回到大堂坐下。
不多时,梁松山小心翼翼的端着菜,来到张茜这里。
他有些惊讶,这两口子下馆子吃顿饭而已,竟然有猪肉、排骨,和鱼……
这也太奢侈了!
对比现在的自己,他的内心颇为苦涩,五味杂陈。
....
梁家。
“爸,你上哪去了,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梁松山刚回到家,梁锦秀便有一些不满。她在家做好了饭菜,结果就自己一个人吃了。
“今天饭馆忙,耽误了一会。”梁松山疲惫的说道。
“我还给你带了菜,是饭馆里客人没吃,剩下的。”
他把饭盒拿出来,一打开,香味就飘出来了。
虽然是剩菜,不过梁锦秀还是挺高兴的。
“行了,爸,先放在橱柜,明天再吃。”
说完,梁锦秀就去打好了洗脚水,顺便也把剩菜放到了橱柜里。
“我今天遇到张茜了,在饭馆里。”梁松山把脚泡在热水里,缓缓说道。
“遇到了张茜?她去下馆子啦!”梁锦秀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梁松山点点头,缓缓说道:“锦秀,你记住,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做错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听到这唏嘘的话语,在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庞,发白的胡须,梁锦秀忽然留下了泪水。
……
次日。
张茜在院里晒太阳,派出所的人找到她,“请问你是张茜吗,有点事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是张茜,有什么事吗?”
这派出所来找她,肯定没好事。张茜也纳闷,她也没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啊!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家的门整天上锁,现在怀疑你是敌特,现在来请你配合调查一下。”
“敌特?搞错了吧!”
“我们也是例行调查。”
派出所的人说道。
“行,我配合。不过,如果我不是敌特,派出所得给我证明。”
在这个年代,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如果因为某人的恶意举报,她头上从此就多了顶疑似敌特的帽子,她可不干。
“这没问题。”派出所的人说。
院里的动静,瞒不过周围邻居,吃瓜群众聚集在大院中,这下有热闹看了。
“张茜是敌特?这怎么可能?”
“肯定不是,绝对是有人眼红,故意栽赃陷害。”
“她是食堂主任,怎么可能是敌特呢!瞎扯淡!”
“啧啧啧,难怪家里整天上锁呢,原来是敌特!”
“我就说张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真让我说对了。”
“都给我闭嘴。”男人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
“进去看吧,我的秘密都在里面。”
张茜拿出钥匙,打开锁,屋门也开了。
派出所的人鱼贯而入。
进了屋后,只见里面干净整洁,东西摆放有序。
除了床铺、被褥、衣柜,以及一些厨具外,张茜家里竟然还有一个小书柜,以及一张书桌。
这可是院里里的独一份儿。
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派出所的人在里面仔细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
“几位同志,张茜她……没事吧?”梁锦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张茜同志,我们调查好了,你不是敌特。”男人说道。
听到这番话,薛老太急了,连忙说道:“她怎么就不是?她家天天大鱼大肉,吃好的喝好的,很有问题,几位同志,我希望你们重新调查。”
派出所的人没有理会,了解情况后,也就离开了。
后院,众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也都很快散了。
薛老太回到家,越想越气,张茜家天天大鱼大肉,不是当敌特,她哪里来的钱,虽然派出所的人没查出来,并不代表张茜就真的没问题。
晚上,薛凌做好了晚饭,薛老太瞥了一眼。
两个杂粮馒头,两个窝头,还有一盆清水煮白菜,上面零星飘着几朵油花。
薛家今天的晚饭,就是吃这些了。
当然,鸡蛋倒是煮了一个,不过那是给薛老太当夜宵吃的,这年代晚饭吃的早,大概下午五点多就吃晚饭,七点钟就睡觉了,薛老太神经衰弱,经常半夜失眠,因此必须吃点夜宵才能入睡。
薛老太生了一天的闷气,看到晚上竟然只有馒头和窝头,顿时阴沉着一张脸,乌云密度,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薛老太挑刺道:“你是怎么当家的,还是个工人呢,咱家现在就只能吃这些馒头窝头?”
“妈,家里就这些东西,我……我也实在是没钱!”薛凌面露难色。
薛凌的工资,每个月都花的七七八八了,自从魏天歌死后,薛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了,算上给魏天歌的丧葬费,厂里赔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还倒贴出去不少。
薛家没钱了,日子过的艰难,这一点,从家里吃的伙食就能明显的看出来。
可薛老太却懒得听,自从三十年前,嫁到老薛家,她便没有工作,整日在家歇着,也不参与买卖,对外面的物价,漠不关心,家里的钱粮也是薛凌在管。
“没钱?没钱你不会去借啊!”
在薛老太看来,薛家现在是院里最困难的,让左邻右舍接济薛家,这是薛家在给左邻右舍积德。
至于薛凌找谁借钱,薛老太根本不在乎。
就是以后债主找上门,那也是女儿的事情,和她无关。
薛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门,朝着对面梁锦秀那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