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义从在城头上向城下发射箭矢,虽不是齐射,但是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箭矢甚少有射不中的。
雍军承受着伤亡,将木梯支上了城墙,然后就开始不要命地向上攀爬,有可能是工匠们的数学不好,当先攀爬的雍军士卒爬到第一节横梯的时候,他的手连垛口都够不到,他一脸绝望地看着一大块石头从垛口里扔出来,砸在自己的身上。..
诸如此类的让雍军亡魂直冒的大无语事件层出不穷,雍军的第一次正式攻城彻底宣告失败。
雍军在丢下了两千余具尸首后,在尖锐刺耳的鸣金声中,撤离了战场。
秦瞌距离战场很近,早已经发现了雍军伤亡如此之惨,都是因为攻城木梯出了问题。
他大步走进中军大帐,一把将头盔扔到了桌案上,对秦盱和秦睦恨恨地说道:“这帮子废物工匠!造的木梯距离城头还差一人高!这简直就是谋杀!来人!将制造木梯的工匠都给我砍了!”
应声入帐的传令兵接到命令刚要转身出去传达命令,就听见秦盱和秦睦大声说道:“慢着!!”
秦睦来到秦瞌面前,好言劝说道:“皇兄,这工匠就这么多,你把他们杀了,我们上哪里去找工匠?不若小惩大诫,让这些工匠戴罪立功。”
秦瞌无奈,只得同意,毕竟,不可能让手底下那些军中糙汉去制造攻城器械吧,那样的话,能不能够到城头先不说,结不结实就是个未知数。
王镡看着撤退的雍军,一手扶刀,一手叉腰,行走在刚刚经过鲜血和战火洗礼的雍县城头。
李肃杰跟在王镡的身后,他手按刀柄,眼神锐利。
王镡看到袁添钢,上前几步,说道:“大锤,怎么样?没受伤吧。”
袁添钢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他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前的甲叶,一边说道:“军帅啊,不是俺吹,这世上能够要我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肃杰听了,撇了撇嘴,嗤笑道:“大锤啊,你和铁塔一天不吹牛,就浑身难受吧。”
袁添钢没反驳,只是在那里嘿嘿笑着。
王镡看着军医署的军医们在城头忙碌,心中安心不已,他还记得在频阳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父母的情形。
频阳距离酆鄗并不是太远,王氏一族是频阳县内的大族,但是同皇族秦氏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王镡和王镗在并州割据之后,二皇子秦盱对于频阳这个关中要地,当然是无比关注,他派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将频阳县卒给解散了,并分出一千人密切监视着频阳王氏聚居地。
这种变相的软禁,使得王氏一族的生活资源迅速匮乏,加上军队的欺压,在王镡带领并州军来频阳前,王氏一族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十数人,更有十数名王氏女被监视的雍军侮辱致死。
并州军风驰电掣的速度,使得两千雍军直接被堵在了频阳县城内,王镡直接下令不要俘虏,全部斩杀,以告慰冤死的王氏族人。
王镡更是纠集起王氏一族的青壮,分发军械,并派出两个都的亲卫,组成了一支护卫军。
王镡看着老迈的母亲和卧病在床的父亲,就要求张蒲带着一队军医跟随王氏一族回并州。
现如今,看着城外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雍县的雍军,王镡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他真怕张蒲跟着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追上并州军,包围雍县,并没有让雍军感受到军功到手的喜悦,而是经过两次失利,军队折损惨重,雍军的士气几乎崩溃。
幸好三位皇子不是易与之辈,勉强维持住了军队,封赏加上提升伙食,才堪堪止住了颓势。
雍军这边连连战败,损失惨重,三皇子在中军帐内下了决断,整军!将现在的十几万大军择选健勇士卒,裁汰老弱病残。
而且雍军连吃两次大亏,三位皇子也谨慎了起来,不再幻想能不战而下雍县,反而准备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按部就班的攻打雍县。
而雍县城内的王镡则指挥军卒赶制守城军械,雍县城内房屋众多,能够提供大量的木头和石块,军中工匠赶制箭矢,义从、陷阵和先登则修补坏掉的军械。
城内城外都是一样的忙碌,只不过城内的人要守城,城外的人要入城。
雍军的整军行动进行了三天,在围城的第五天,秦瞌、秦盱和秦睦率领着大军,第三次来到雍县城下。
这次大军围城,双方打了两仗,双方的虚实各自都明了了,没什么需要在试探的了。双方各自拉开阵势,准备大战一场。
这一次,雍军集中兵力主攻西门。而西门是由蒙嵩亲自带领的五千陷阵猛士把守。
秦睦亲临战阵,其麾下的信武将军薛霆亲自带军攻城,雍军黑压压的一片,甚是吓人。站在前排的数千士卒每个人各背着一袋土,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拼了命的往城外壕池冲去。
城头上的陷阵们看到雍军要填埋城壕,马上张弓搭箭,架弩落矢,对着这些填壕的雍军士卒射去。
冲向城壕的雍军士卒不断有人被射中,倒在地上,有胆小的士卒看到同袍被射伤,伏在地上不住地哀嚎,立刻被这样的场面吓到瑟瑟发抖,手一抖就丢下麻袋包,往后面逃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手持环首刀、杀气腾腾的督战队他一刀砍翻在地。
督战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底线,凡是逃跑到这条底线的士卒,尽皆被杀死,鲜血和尸体刺激着众人,使得他们深感恐惧,只能扛着麻袋包接着向城池冲去填埋壕沟。
雍军整个上午都在填埋城壕,双方打的很死板,雍军攻城各部也伤亡惨重。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本来就缺乏远程打击武器和攻坚武器,只能用人命来填。
王镡一直站在城头观察,雍军这么打不是不行,不过这般攻城,效率极低,短期内肯定打不破雍县。雍军到底想干什么?
而城外的秦睦也不明白秦盱想干什么,只是好奇秦盱说的秘密武器是什么?
第五日的攻击就在雍军的填壕和不断伤亡中度过。雍军仗着人多势众,在护城河里填出了几条信道,但雍县城壕宽阔,想要没能完全填平,根本不可能。
王镡看着城下如蚂蚁搬家一般的雍军士卒,心想若不是将狼骑派出了城,自己手早就能够带兵出去将对面的雍军杀溃了。
城头上的并州军士卒心中却很放松,他们本来以为今天的守城战是要直面生死的,如今却发现只是需要撒放箭矢即可,几乎没有什么伤亡,这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当天色变暗,夜色降临,王镡站在城头上,对蒙嵩说道:“山高,你派几队陷阵士,以绳索坠城,将护城河内雍军已填的壕沟分别扒开。”
蒙嵩躬身行礼道:“喏!”
命令传达下去,当即有十几个什的陷阵士以绳索坠下了城,悄悄地冲到壕沟旁,将已经被填埋的部分给扒开了,河水一冲,泥土俱都流走了。
王镡接着吩咐道:“山高,每段城墙安排一队士卒放哨,其他人都去城下休息吧。”
陷阵旅士卒留下了巡逻城头的哨队,其他人都撤到了城下,纷纷靠着城墙根,倒头就睡。
王镡则没有休息,他快步来到东城墙,就看到袁添钢亲自带着一队亲卫,在城头上巡逻。
袁添钢看到王镡过来,赶紧走上前来,行了一个军礼,一脸疑惑地问道:“军帅,您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该去歇息才是啊。”
王镡摇了摇头,说道:“歇息什么?东城如何?”
袁添钢一脸郁闷地说道:“军帅啊,这雍军怎么回事?这攻城磨磨唧唧不说,攻势还特别的弱,娘们唧唧的。”
王镡瞪了袁添钢一眼,斥道:“说什么呢?你不是娘生娘养的?这东城墙面对的是秦盱,此人登基称帝以来,一人独抗秦瞌、秦睦两人,足见其能力。不可掉以轻心!”
袁添钢被训斥了一通,只得低下头来,应了声喏。
王镡接着巡视了南城墙,这里是褚路煦带着义从把守,褚路煦将城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看到王镡过来,赶紧上前,行礼道:“军帅。”
王镡满意地看看城头,看着褚路煦说道:“褚兄,干的不错,白日里的战事如何?”
褚路煦恭谨地说道:“军帅,这秦瞌的军队,骑兵居多,步兵比较少,所以攻城的力度并不强。”
王镡听了褚路煦的话,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不过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王镡带着这丝疑惑,来到了北城墙,这里是亲卫营守卫的地方。之所以由亲卫营守这么长一段的北城墙,
王湔看到王镡回来,赶紧上前行礼道:“侯爷,您回来了。”
王镡点点头,带着李肃杰和王湔来到城门楼内,他看着王湔问道:“阿湔,今天北城外有什么动静?”
王湔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白天,北城外是一丝动静都没有。”
王镡听了王湔的话,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他吩咐道:“派精锐亲卫,连夜缒下城去,到外面探查一番,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