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福旅馆。
三叔难得回来一次,他在向白老爷汇报情况。
白老爷听了三叔的汇报之后,面色沉重,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杨实业之所以拿高仿品来忽悠你,是因为真正的《秦方追术》他早在一个月前就送个了楼先生?”
“呵呵,那时候我们正躲在南京乡下,消息不灵,那老奸商能够瞒住我们把《秦方追术》送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楼先生有预谋地阻止我们得到《秦方追术》,并且提前一步将它带走,却不告诉我们一声,那就太让人心寒了。”
我三叔就说:“恐怕楼先生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回广西,他说我们拿到《秦方追术》给他,就让我们取代广西斑爷,应该也只是给我们画大饼而已。”
白老爷惨淡一笑:“他给我们挖了一个大坑,我们竟然还傻傻地相信了他。”
三叔就说:“师父,要不他们逃吧,大不了不回广西了,咱们不去那边落脚,去别的地方落脚,这个国家这么大,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能够躲过他的地方。”
白老爷阴沉着脸,思索良久,突然说道:
“有没有可能,杨实业对颜芳芳说谎了?”
“若是杨实业对颜芳芳说谎,颜芳芳再把这些话转告给你,那咱们岂不是中了他的诡计?”
三叔一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杨实业为什么要对颜芳芳说谎?
除非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而若是看穿了一切,他完全可以直接报警叫林岱来抓他们,何必搞这种迂回战术?
所以三叔就说:
“这种可能性很小。”
“杨实业若是真的有意让颜芳芳来传达谎言,那说明他已经看穿了一切,那他直接报警就好,何必来搞这么多花样?”
白老爷点点头,觉得我三叔说的话也有道理。
随即叹气一声:
“哎,看来我白敬玄,这一辈子注定要漂泊流浪,到死都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若一切真是楼先生有意坑我们,那我们恐怕无力回天。”
三叔看着白老爷,发现此时的白老爷,脸上变得沧桑无比,彷佛一下子老了三十岁。
跟了白老爷差不多三年了,三叔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无助的模样。
也就是在这时候,三叔才发现,原来那个料事如神的偏门神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正所谓形势比人强,而楼先生便是操控这个形势的人。
白老爷太多精明了,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一种好事。
楼先生的的肚量很明显容不下白老爷这样聪明的人,所以就算白老爷这次真的帮他拿回了《秦方追术》,往后楼先生也还会给白老爷出一系列的难题,直到把他绊倒为止。
这时,白老爷说道:
“玉袁,这几天你开始收尾抽身,咱们尽快离开南京,然后去北方。”
三叔点点头,说:“好。”
白老爷挥挥手,说:“你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捋一捋这些天经历的事情。”
三叔却没有走,而是面露犹豫之色,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白老爷一愣,“还有别的事情吗?”
三叔这才鼓起勇气来,说道:
“我想带一个人走。”
白老爷一愣,面露意外,随即眼神中升腾起愤怒。
他没有问三叔说带谁,就直接回绝:
“不行!”
他也不用问三叔带谁,也能猜出个七八成。
三叔低着头,有些愧疚,说道:
“那天我打电话给您汇报情况,被她听到了。”
“她没有告诉颜芳芳,昨晚向我提出的条件。”
“要么带她走,要么给她十六万。我没那么多钱,所以就先答应了带她走。”
“胡闹!”
白老爷怒气冲冲,“简直胡闹!”
又怒其不争叹气道: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被一个小女人抓住辫子!”
“是不是这些天来被她的‘支别那’夹晕了你的脑袋!”【支别那,私处缝隙的意思】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四个徒弟中最稳重的一个,没想到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三叔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是他办事不利,唯有虚心接受白老爷的批评。
白老爷面露焦急,焦头烂额。
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你先稳住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我们这边今天下午就开始撤离,你找个借口,从颜芳芳那边脱身,然后来天津汇合。”
说着,白老爷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交给我三叔,说道:
“七天之内必须到天津,过了七天我们不会等你。”
“因为楼先生知道我们跑路了,肯定会派人来追我们,我们不可能在那边等你太久。”
三叔看着白纸上的地址,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白老爷这是要自保,扔下他一个人在南京这边擦屁股。
这就是人自私的一面,就算是白老爷也不例外。
很多人在面对危难的时候,都会率先考虑自己的安危,然后再考虑别人。
三叔不怪白老爷。
他只是做出了对着整个团队最有利的选择。
他说道:“好。”
白老爷就说:“你现在回去吧,别在这里待太久,待太久怕被颜芳芳和杨实业他们发现端倪。”
三叔说:“好。”
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独栋别墅,赵筱筱迎了上来,面带焦虑,问道:
“怎样,他们答应了没有?”
三叔面无表情,看着赵筱筱,突然欣喜一笑:
“答应了。”
赵筱筱一听这话,脸上立即开出花朵,然后一把跳到三叔身上,抱住三叔的脖子,双腿夹着三叔的腰。
“耶!太好了!”
三叔这时却问道:
“你跟我走了,你妈妈怎么办?”
赵筱筱面色变得冷漠,说道:“我已经照顾了她一年多,而且当初刚大学毕业,我本来想留校进修的,是她逼着我出来跟着颜芳芳工作,这一年时间里头,我赚到的每一分钱都给了她,我觉得我已经还清了我所欠下的债。”
三叔眉头皱皱,说道:
“她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只照顾她一年,怎么能说还清了呢?”
赵筱筱面露痛苦挣扎,沉默许久,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
“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同学,我们爱着彼此,打算本科毕业就结婚,然后一起留校读研,大四下半学期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回我家见我妈,我妈见了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赵筱筱冷笑:“她说要二十万彩礼,没有二十万别想娶我。”
三叔一愣,愕然讶异:“二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万元户就已经很光荣了,除非像颜芳芳这样的大商人,不然谁能够拿出二十万来?”
赵筱筱点了点头,“所以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
“我恨死她了,我是一个人,她却把我当母狗那样,想把我卖掉。”
“说实话,得知她得了重病,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天天盼着她早点死。”
赵筱筱脸上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三叔看着,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赵筱筱又说:“她知道我来颜芳芳的运势地产工作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硬是要逼着我来这里工作,呵呵,其实这和逼着我去卖又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颜芳芳将我看得很紧,我早就跑路了。”
以前三叔只感觉赵筱筱是个很拜金的女儿,却不曾想过她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每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同样,每个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赵筱筱这时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三叔说:“几天之后,具体时间说不定。”
“我得找个理由,从颜芳芳那边脱身,而且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赵筱筱说:“这个简单,只要我提前对她说,你这几天经常打电话回北京,似乎北京那边遇到了难事,到时候你再去和她说一声,她肯定不会有什么怀疑。”
三叔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筱筱。”
赵筱筱微微一笑,“不客气,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就是我的人,我们是彼此的依赖。”
三叔对她一笑,吻了过去。
心中却复杂无比。
这几天,赵筱筱对颜芳芳提到胡林经常接到北京那边的电话,还说似乎有什么急事。
颜芳芳就点点头,说知道了。
三叔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打算第二天去登门拜访,并且提前让赵筱筱去向颜芳芳请假,说她发烧了,明天不想来上班。
颜芳芳没怀疑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些天赵筱筱一直陪着三叔,消耗很大。
第二天,三叔就先让赵筱筱买好去北京的机票,然后带着行李去机场等他,而他则去见颜芳芳最后一面,说自己已经买好了下午的飞机票,准备回北京,处理点急事。
颜芳芳其实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还是面露意外,问:“胡先生,北京那边出了什么急事?这么急着要走?”
三叔就呵呵笑道:“是家里的事情,我老母亲重病了,不得不回去一趟。”
颜芳芳点点头,说:“那我送你吧。”
三叔就说:“不用了,我已经请好了出租车。出租车就在楼下等我,我来和你说一声,然后就得赶去机场。”
颜芳芳唯有说道:“那行吧,祝你一路顺风。”
三叔从颜芳芳的运势地产公司出来,就坐上出租车,然后对司机说:
“去南京火车站。”
而此时,赵筱筱带着行李箱,在南京机场傻傻等着。
三叔叹气一声,喃喃自语:
“筱筱,对不住了。”
“我真的没法带上你,我这个死骗子,也配不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