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门前的街道很是繁华,有一家卖豆腐的,叶兰便拉着刘子熹坐在豆腐摊上,一人要了碗豆花。
为了看弟弟,刘子熹掏钱掏的也情愿了。
不多时,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停在了周府门前,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略有些肥胖的男人,叶兰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在天时酒楼门前的周管事吗。
敢情那日看上瑞儿的周家,就是这个周家啊。
叶兰把那日天时酒楼门前的事跟刘子熹说了,“你看,周家待弟弟是很不错的,还如此费心思给弟弟选书童呢。”
听说弟弟过得这样好,刘子熹自然也很高兴,只要弟弟好,哪怕不住在一起,哪怕弟弟并不知道还有他这个哥哥,那也不打紧了。
周管事回身把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抱下了马车,叶兰和刘子熹都愣住了。
算起来,弟弟应该六岁多了啊。
“这、这个是弟弟吗?”刘子熹小声问道。
叶兰也不确定,摇了摇头:“也许弟弟只是看起来比同龄人小?”
可也不像啊。
卖豆腐的妇人见叶兰和刘子熹盯着马车看,还好心跟她们说道:“那个啊,是周府的小少爷,周老爷和周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可有福气了。”
叶兰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就有福气。”
然后又似不经意问:“周少爷几岁了啊。”
“得四岁多了吧,应该差不多。”
叶兰心里大惊,这个小男孩不是小儿子。
“之前遇见过周老爷,看着年纪挺大了,小少爷前头还有兄长吧。”
妇人摇了摇头:“周老爷与夫人多年无出,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有什么兄长。”
叶兰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她确定前身是把小儿子卖到了这个周家,孩子还是她亲自送来的,怎么会没有呢。
刘子熹已经绷不住情绪,叶兰只好紧紧握着他的手安慰。
卖豆腐的妇人望了望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与叶兰说道:“其实有件事也不算是密辛了,咱们住这儿的都知道,周老爷和周夫人因为一直没个孩子,周夫人娘家厉害,不让周老爷纳妾,于是他们就从外头买了个儿子,倒也如珠如宝的疼了两年,谁知五年前周夫人竟然有喜了,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就是如今的小少爷。”
“那买来的孩子呢?”叶兰着急问道。
妇人啧啧称奇:“说来也奇怪,自从小少爷出生,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子了,周府里也说只有这一个少爷,我偷偷听周府的下人说,那孩子好像被赶走了。”
怎么会这样……叶兰紧紧握着刘子熹的手,心中又气又恼。
妇人叹了口气:“周老爷平时为人也算和善,但这件事做得真不地道,那孩子是来送子的,把那么小的孩子赶走,想来是活不下去的。”
“子熹!”叶兰连忙起身去追气冲冲跑进周府的刘子熹。
周府的下人拦着不让进,叶兰拉住刘子熹让他不要冲动,她则对着周府下人说道:“我是中成坊永怀巷的刘叶氏,你去告诉周老爷,他自然知道我来做什么。”
两人在周府门前等了许久,才有一个年纪大的嬷嬷走出来回话:“我们夫人说了,那个孩子四年前就被送走了,你们也不必有怨言,既是卖给了周家,那便是周家的孩子,怎么处置都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若是要寻那个孩子,我们也可以把乡下的地址告诉你们。”
刘子熹几乎是被叶兰硬拖着回家的,回来后,刘子熹便一句话没和叶兰说过。
他一心挂念的弟弟多年前就被送走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刘子熹心中有再大的怨气,叶兰也是能理解的。
第二天一早,刘子熹又不见了。
叶兰知道,他是去乡下找弟弟去了,周家并没有费什么心思送去很远的地方,就是在洛城周边的乡下,叶兰紧跟着就去了。
等她再见到刘子熹时,就见刘子熹失魂落魄的坐在村口。
“子熹。”叶兰急忙上前:“找到弟弟了吗?”
刘子熹抬起头,一脸怨恨地看着她,叶兰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刘子熹慢慢站起来,叶兰从没觉得刘子熹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她。
“是你!都是你!是你卖掉了弟弟,都怪你!”
“到底怎么了,你找到弟弟了没有?”叶兰心里百般苦不能说。
刘子熹顿时泪流满面,“他们说弟弟一年前就不见了,弟弟丢了,走丢了……他还那么小,自己一个人怎么活……”
叶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别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弟弟的。”
“都怪你!”刘子熹一把推开了叶兰,叶兰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你说弟弟能过好日子的,可结果呢?这么多年了,你明知道弟弟在哪里为什么不去见他?要是你能早去周家,也许弟弟就不会丢了,为什么你不去!”
因为我才穿过来啊,叶兰没办法解释,只能任由刘子熹发泄情绪,过了一会儿,叶兰才与他说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事情弄成这样确实怪……我,所以咱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先找弟弟要紧。”
“你怎么不去死。”刘子熹冷冷的一句话让叶兰从头凉到脚。
他说:“你不配当一个母亲,你把家里的钱都赔光了,又打起了弟弟的主意,卖了弟弟却从不去看他一眼,弟弟被送走又走丢了你毫不知情,如今也不见你有半分伤心。我读书读得好好的是你败光了钱不让我读了,这么多年你对我不管不顾,我被人欺负了你无动于衷,我饿的没有饭吃你从不关心,现在又假惺惺说要悔过?我不接受,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娘亲,你怎么不去死!”
刘子熹几乎是吼着说完这些话,而压在叶兰心底的怒火和委屈,这一刻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莫名穿过来接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她逼着自己去做一个母亲。她还背上了不属于她的恶名,每天忍受着身边的人对她的冷漠与怨恨。
她也委屈啊。
叶兰打了他一耳光,明知道他没有错,可她还是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