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只有叶兰与秋燕二人,秋燕才与叶兰说道:“我们郡夫人很喜欢您的茶,听说是位女制茶师,便想结识,夫人说您的茶香如兰桂、味若甘霖,原本是有许多话同您讲的。”
叶兰突然想起自己包里的茶,连忙拿出来递给秋燕,“方才离开时忘记了,这茶是我私留的,不多了,还望郡夫人不要嫌弃。”
秋燕笑着接过:“夫人一定喜欢,其实我们夫人饮茶刁钻着呢,如此喜爱您的茶,秋燕希望您可一定得答应夫人啊。”
叶兰到家时,刘子熹、刘子明,还有秦致远,都站在院子里等她。
她愣了愣上前:“天不是还没黑吗?”
刘子熹抿了抿唇:“是弟弟,他担心娘,所以我就把秦大哥找来了。”
刘子明跑上前,一把抱住叶兰的大腿,“娘你终于回来了。”
叶兰抬头,对上秦致远有些担忧的目光,不自觉撇开,对着两个儿子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位夫人喜欢我的茶想见我而已,我这不很快就回来了,咱们进屋说吧。”
叶兰知道自己今日见到了一些不该她见到的,便对秦致远问道:“今日请我过府的是承王府的和宁郡夫人,秦公子可听说过?”
秦致远有些惊讶:“她?倒确实听同期举子提起过,承王侧妃董青妍,父原是定远侯,她是家中独女,自小便占尽了宠爱,与承王可以说青梅竹马,坊间传闻二人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叶兰唏嘘,不见得吧。
果然秦致远又说道:“他原本是承王正妃,但就在不久前,她父亲犯了事被夺了爵,她由正妃降为侧妃,承王又立刻娶了丰国公家的幼·女。”
“犯了什么事?”什么大事会到夺爵这么严重。
“那就不是该咱们知道的了。”秦致远又想敲打她一下,看了眼刘子熹忍住了,只是道:“这些也只是坊间传闻,具体真假未可知,与咱们不相干,也不能打听。”
叶兰听这话头不太对啊,谁跟你是咱们?
不过承王新娶的这个正妃挺厉害啊,才进门就给曾经的原配下马威,郡夫人也真是可怜,母家倒了,正妻之位没了,丈夫还另娶了。
“收起你的同情心吧,人家是什么身份。”秦致远幽幽瞥她一眼。
叶兰轻咳了声:“我自然知道,要你多嘴。”
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自己家的小日子还紧巴巴,哪有闲心可怜那高高在上的贵人。
刘子熹看了眼秦大哥,又看了眼娘,娘不稳重他知道,但从前没发现秦大哥这般多话啊。
“爹的忌日快到了。”
“啊?”刘子熹没来由的这一句,叶兰险些没反应过来,看到他冷冷的目光,叶兰点了点头:“对,我记着的,正好弟弟回来了,也该去告诉你爹一声。”
“如今我们一家人团聚,爹一定很高兴。”
“是啊,会高兴的。”
“你从前很少去祭拜爹,是不是因为去见爹会伤心?娘也很想爹爹吧。”
“……”
这孩子怎么一句接一句的,难道我能说对你爹丝毫感情也没有吗?
叶兰只能尴尬地点头:“对,因为太想你爹了才不敢去。”
“秦大哥明日也跟我们一起去吗?”刘子熹又问。
叶兰蹙了眉,斥道:“你怎么这么多话,咱们去祭拜你爹,他去干嘛?”
“如今我跟着秦大哥一起念书,而且秦大哥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家人。”
叶兰还想再说他几句,秦致远却接过话头问他:“你希望我一起去吗?”
刘子熹诚实说道:“我不知道。”
叶兰听来听去,愣是没听明白刘子熹这小子要干嘛,突然提起他爹的忌日,这也就罢了。
可这关秦致远什么事?
沉默了一会儿,秦致远认真说道:“你跟着我一起念书也有一段时间了,因着从前的关系,我也一直没有让你改口喊我一声老师,拜师之礼不可废,刘子熹,你可真心当我是你老师?”
刘子熹愣了愣,他心里自然是把秦大哥当老师一般尊敬的,秦大哥博闻强识、满腹经纶,对他也从无保留,且听秦大哥讲课,比书院那些老学究有趣多了。
“真心,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老师。”
“那好,即日起你就改口吧,儿时拜师礼仪你也应该学过,咱们一切从简即可。”
刘子熹屋里正好有一张“至圣先师孔圣人”的画像,他朝着画像九叩首,又对秦致远三叩首。
叶兰看着认真的二人,把所有不合时宜的心思收了起来,拜师毕竟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只等一切结束,叶兰才问秦致远:“你之前说不在乎这些的,怎么突然让子熹拜师了?”
“既是去祭拜子熹的父亲,自然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以他老师的身份去,再合适不过。”
刘子熹抿着嘴没有说话,刘子明则趴在小凳子上迷迷瞪瞪。
叶兰牵着刘子明哄他去睡午觉,刘子熹则送秦致远出门。
临行前,秦致远侧首望着他,说了句:“你小子今天有些反常。”
“有、有吗?”
秦致远叹了声:“好好念书,好好孝顺你娘。”
等刘子熹回来,见他娘好整以暇看着他。
他偏过头往自己屋里走,他娘也来了句:“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刘子熹也说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叶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去躺一会儿吧,做好饭叫你们。”
“娘。”刘子熹含糊喊了声。
叶兰失笑,对这声娘并不意外,但这个字是烫嘴吗。
“我会好好念书,会好好照顾弟弟……还有你。”
这……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叶兰推着他往屋里走,说道:“你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你还小,不用想这么多,但好好念书是对的。”
说起念书,叶兰往屋里看了眼,刘子明六岁了,还没启蒙呢。
看来要尽快送刘子明去书院了。
叶兰和刘子熹一说,刘子熹拧了拧眉:“书院入学是需要考试的。”
还得考试才能进去啊……
“先让弟弟跟我学一段时间吧,你也先去书院问问还有没有名额。”一般好的书院名额都很紧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