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地蹦起来嘶吼:
“草民不服!草民不服!这里起码数万的百姓,太子殿下难掩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陈晓的目光,俯视其余三家家主,不带任何感情地问:
“你们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拼死搏一搏,还是眼睁睁等着被传说中手段很绝的太子抄家灭族,这个不难选择。
“草民李谦,受官府压迫,眼看要家破人亡,不得不上达天听…”
“草民宋博忍,实在无罪,请太子为小民做主,免得让天下商人的寒心,坏了我等对朝廷的忠贞之情…”
轮到四大家之一的秦家,那人却迟迟不说话。
“殿下问话,再不回答,当以蔑视圣听论处…”
秦家的那位,猛然揭开头上宽大斗笠,露出一张秀丽脸庞,声音娇嫩无比:
“民女代表秦家而来,并非为了申冤,而是…”
“而是什么?”
陈晓见到所谓的秦家家主,竟然是个姿容秀丽的美貌少女,来了兴趣地问道。
“…而是,昨夜蒙户部召唤,要求各家捐款捐粮,好救济沧州的百姓,回去后,我秦家想着世代深受皇恩,却一直报国无门,思来想去,决心拿秦家的所有库存白银,献给朝廷。”
秦家少女拧紧好看的柳叶眉,一双灵动的秀目盯紧太子,忐忑地道:
“因为今早户部王大人不在,民女恐怕耽误大事,所以来这里求见。”
瞬间的安静后。
张川,宋博忍,李谦三人暴跳如雷。
“臭丫头,说好的一起,你怎么敢的?”
“你哥呢?滚回去叫你哥哥来。”
“死丫头擅作主张…”
本来该出现这里的,是秦家家主秦茂,不料,秦家家丁簇拥过来的,竟然是秦茂的妹妹。
她来这里后,一直低头不语。
其他三家家主心情紧张烦躁,也没有过多的注意。
此时蓦然地反水,令他们措手不及。
秦茂的妹妹,秦卿瑜睁大一双小鹿般的点漆眼眸,紧张地等待陈晓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决定她秦家的生死!
秦家的家主虽然是哥哥秦茂,真正出主意起作用的,却是他这位商业奇才的妹妹。
当今天一早,才从哥哥口中得知,秦茂不知道在什么人挑拨之下,竟然想要硬撼当今天监国的太子爷!
秦卿瑜就觉得大事不好!
太子的狠辣手段,作为京城四大家之一的秦家,短短几天也得到过消息。
这么一位狠戾的爷。
哪里是商人出身的秦家,有资格出面顶撞的呢?
只能成为某些幕后大人物的牺牲品。
这一点,聪明的秦卿瑜看的极清楚。
大顺国开国以来,士农工商的地位,泾渭分明,商人的地位最是低贱!
秦家富贵泼天,人际手腕结交了不少的朝廷重臣,可是在高高在上的皇室面前,仍然什么都不是。
于是,心急火燎的秦卿瑜,劝阻了哥哥,只身冒险来到这里,想尽最大努力挽救秦家。
欣赏着秦卿瑜苗条干练的美好身形,陈晓嘴角,升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有理会秦卿瑜,陈晓扭头面向其余三位家主:
“孤就在这里,你们实话实话,想要针对的人,是不是孤?!”
陈晓声音不大。
张川,宋博忍,李谦登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闭住了嘴巴。
半晌。
张川垂头禀道:
“只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我等向来安分守己,本分地做生意,如果我们都不保,那京城必将人人自危,请太子爷三思啊!”
李谦的话里,带着一丝傲气:
“殿下切不可再倒行逆施了,监国的区区数日来,京城中传遍了风风雨雨,这样下去,恐怕,恐怕会成为孤家寡人…”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下去。
宋博忍豁出去了,拍着胸脯道:
“殿下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宋家愿意拿出五万白银,不能再多了!”
“大胆!”
“放肆!”
旁边的士兵护卫们闻言,纷纷喝骂。
与此同时的,三家带来的家丁,奴仆们,却爆发阵阵的叫好声。
“妄图以裹挟民意,公然对抗孤,孤就送你们一程!”
陈晓声音越发的冰冷,寒意更甚:
“你们以为,自己代表场上的数万民意?所以异想天开的想来要挟孤?”
“呵呵,呵呵。”
陈晓下令,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
“传孤的诏令,张,宋,李三家族人,一律枭首示众,所持有的财产,商铺,田地,部充入国库。有敢阻拦或帮助者,以同罪论处!”
嗡。
陈晓的声音传出去,不到一会儿。
传入登闻鼓院的内外,数万的百姓耳中。
张宋李三家,还再拼命鼓噪,大叫太子掠夺财物于民,百姓们不服。
甚至于,围观的百姓们也不安起来。
太子的行为,似乎也太冷酷残暴了些。
只有秦卿瑜,暗暗呼出口气。
至少,目前秦家似乎没有卷入这场死局!
“童贯!”
陈晓无视汹汹的民意,淡然吩咐。
“是。”
童贯走上前,打开一份卷宗,干咳几声,大声地念起来:
“…某年某月某日,张家以贺寿为名,赠前大顺朝次相,韩广弘十万两白银。田产万顷…”
“…某年某月某日,张,李,宋,秦家四家,为夺争夺京畿附近的盐山采卖之权,各自向前户部尚书田云光,输送贿赂,数额皆极大…”
“另,我朝立国,有‘算缗令’,对商贾之家征收百分之六的财产税,凡是匿产不报者,没收部财产,并家发配边疆…,今此四家,户部档案在录,数十年来未曾交过一文…”
“我朝礼制,商籍低贱,府门不得超过三米高,门内不得有影壁,屋柱子不可有彩画大红,名下拥有的土地不得超过五十亩…然而,四家京城的住宅,部违背了礼制,按律,财产充公,男子入奴籍,女子编入勾栏…”
“……”
历朝历代,对商人打压力度很大。
对他们的财产,住所,出入的车驾形制,规定的严格。
大顺数百年的太平日子久了,有钱人日益的骄奢,朝政渐渐的腐败,制度在财势可通天的背景下,渐渐形同虚设。
但现在一下子提起,台下的众人部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