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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声无边无际,曾可达眼中立刻浮出了历来新进们最容易流露的那种委屈。
他满满挂上了话筒,望向吉普车后视镜,却是白茫茫一片。这是无数次飞跃喜马拉雅山脉,能从毫无能见度的天候中找出驼峰峡谷的眼;这是能从几千米高空分清哪是军队哪是老百姓的眼,这是能对一切女人和孩子都真诚温和,对一切自以为是巧取豪夺的男人都睥睨不屑的眼。
因此这双眼睛里透出的是那种独一无二的真空,空得像他超万时飞行的天空。
只有他才真正明白,那条臂膀里搂着的不只是谢木兰,还有空难而死的女儿,还有空难而死的妻子,还有无数需要臂膀搂着的苦难的人。
他的眼又黯淡了下来。谢培东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是姑爹的神情,而是包含了所有上一辈子对这个流浪在外面的孩子的一切情感。
他端着那盘馒头、窝头向方孟敖走来,走到桌前先将盘子搁下,接着抽起了那张插在相框里的小照片,走到方孟敖面前,掸了掸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为他扫去十年的游子风尘,然后将那张小照片插进了他夹克内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