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当然是偿命……
鬼哭没有狠心说出来,而是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若心回头看向他,楚楚的眼情令人心疼。
鬼哭道:“你们高塔中有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在第九层。”
在进入地下之前,胸口的玉血滴突然滚烫起来,天际再一次传来碧空灵动的声音,他的目标很明确,王家高塔第九层!这也与鬼哭的猜想一致。
但是,王家高塔的防御力众所周知,除非正常开启,否则难以攻破,六层往上机关核心的压迫力就足够让普通人窒息而死了。
唯一的办法只有靠王若心,用她的血镇压抵抗高塔的防御。
这些都是碧空告诉自己的,并且,碧空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急切,那样东西可能对他特别重要。
王若心犹豫了片刻,她知道高塔是父亲毕生的精血所集,毫无疑问第九层的东西最为宝贵,可是,再多的守护还有意义么?她只不过是个杀人魔头的女儿罢了。
“好。”王若心点头同意。
两人来到高塔前,白天的时候,演武场还热闹非凡,从明天开始的以后,可能都再也没有王家学徒的存在了,只要王岳一垮台,周边所有被他迫害过的家庭都会针对王家,所有有关王家的产业都会被打压,学徒们会自行散去,王家所有财物包括高塔会被抢夺一空,为了报复王岳,王若心和王若歧都会被连累,王家因一人,会彻底消失在青坛镇,消失在长烟王朝。
尽管王若心已经预料到了今后和哥哥东躲西藏到处逃亡的日子,心中的委屈还是万般涌现,从小没有母亲的他们又马上要失去父亲了,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王若心看着掌心中载满的泪,心中悲痛难以平复,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划破了掌心,滚烫的鲜血涌了出来,没再停顿按在了高塔之上,高塔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的能量影响,发出嗡嗡的颤抖声,很快金光就覆盖了整座塔。
“你尽量快一点,这座高塔认主,我只是拥有主人的一半血脉而已,很难真的镇压它,而且它还会吸我的血。”
鬼哭看她的样子狼狈又憔悴,有些于心不忍,这时耳边又传来碧空的声音:
“她死不了,我们要快!王岳落网,高塔很快就会被洗劫一空。”
切!鬼哭很想问,你们精灵都是这么冷血的吗?但他也明白只有自己快些,才能让王若心尽快解脱,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有了王若心的血脉加持镇压,所有的机关都对他免疫,他一路长驱直上,来到布满金雾的第六层,金雾给他的压迫力变小了很多,但还是存在,上到第七层、第八层,金雾明显浓郁了很多,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不言而喻。
“你先跟我说你想要的的东西长什么样,我上到去直接找。”
碧空灵动的声音传来,“它叫‘噬魂玉’,第九层只有那一样东西。”
噬魂玉?好煞气的名字。
来到第九层,鬼哭明显感觉到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那是有点刺鼻的气味,呼吸都变得很困难,来自四面八方如海浪般的挤压令人浑身剧痛。
不肖一刻,他就感觉耳膜刺痛,两行粘稠的血分别从两个耳朵里流了出来,鼻腔里也仿佛有股热流马上要流淌而出,鬼哭忍着强烈想要喷血的冲动,艰难地抬起脚步,这一抬他才又发现,在这里连走路都很困难,浓郁的金雾与自己就像两块同性相斥的磁铁,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与碧空说的一样,第九层只有一样东西,非常明显,那是一个悬浮在空中被浓浓的金雾包裹着的东西,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有种比登天还难的错觉。
“碧……空……”
他感觉连说话都困难,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王若心的血脉镇压,自己是不是瞬间就会被挤爆。
如果碧空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嘲讽他,以自身的实力根本连九层都上不来。
“集中精力,少呼吸,将异能力集中到腿部。”碧空好听空灵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说着。
鬼哭如果不是不能说话,一定要狠狠地骂这只自以为是的精灵,当然,听了这只精灵的话,照他说的做,确实走得快,也好受了一些。
一段小小的路,十步可及的距离,他走了很久,每一步的抬起、落地,平时一秒钟都用不到,如今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并且越靠近噬魂玉所在的距离就越是艰难。
噬魂玉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是他就连抬起手都成了一种奢望。
包裹着噬魂玉的那团浓郁的金雾凶悍无比,它们似乎感知到了危险,聚集成了一团球形,无数道金芒如金针般在球体中穿梭游走,保护着核心的那块玉。
此时鬼哭抬手的速度比老人家还慢,特别是越靠近,那些穿梭的金针就会不断刺破他的皮肤。视线中的金色也慢慢变成了一片殷红,在一阵刺痛下,两行鲜血从他眼睛里流了出来,就差一个嘴巴喷血,他就是七窍流血了。
“噗……”
鬼哭嗓子一甜,一口血喷出,化为血雾在空中消散。
七窍流血!
虽然他还勉强承受得住,怎么说炼体一年也不是白练的,但是七窍流血……传出去多丢脸面。
碧空看不下去了,“你这个身体强度,走出长烟,就是让人吊打的份。”
鬼哭正想怒骂,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了,咬牙把这口气吞了下去。
“王若心还在外面为你受罪呢。”
鬼哭听了直想骂娘,我还在替你受罪呢,有本事你自己来拿!
可一想到王若心在这么脆弱的时刻还在为自己割血镇压高塔,心下一狠,右手臂上三个血印疯狂鼓荡,源源不断往手掌输送能量,他的那只手掌竟形成了一层罡罩,阻隔了外界一切攻击,但这一层罡气维持不了多久,只能速战速决!
在罡罩的维持下,鬼哭狠狠地抓住了散发着凌冽金芒疯狂躁动的噬魂玉,噬魂玉仿佛被定格在了空中,拽都拽不动,就在罡气护体消失的最后一刻,那原本牢固的阻碍终于松动了。
霎时间,金光绽放,高塔上空发出“嗡”的一声巨响,所有的金雾消散而去,所有的束缚瞬间解开,鬼哭浑身一松,身体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翻飞,咕噜噜打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噬魂玉挪动,金雾散去,周围的环境变得明朗起来,整座机关高塔安静得可怕,没了这块玉,高塔没了机关核心,再也鲜活不起来了。
一切恢复平静,鬼哭才有机会观察起手中的噬魂玉,这是一块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黄玉,上面镂空了些简单的图案,属于丢在垃圾堆里都很难会发现的金子。除此之后还破了个小口,整体只有掌心大小。
很难想象,他居然为了一块破玉而七窍流血。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碧空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对你来说没用,只是一旦你身怀噬魂玉的事公之于众,会让你陷入无休止的追杀。”
草!
鬼哭直骂娘,早知道是块烫手的山芋,他是不会做个烂好人的。
碧空你良心不痛吗?
“你现在只能在那些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带着噬魂玉马上离开长烟。你以为那么多人聚集在这个镇上,只是为了捉到凶手么?”
什么意思?这就要开始他的逃亡生涯了吗?因为这块破玉!
鬼哭冷静下来,深吸口气,还是决定离开,毕竟小命要紧。
高塔前,王若心虚弱地瘫倒在地,高塔吸走了她身体里大量的精血,她此刻脸色发白,头昏脑涨的。
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孟吼竟出现在了眼前。带着浑身缠满的绷带,走路都走不稳,还是大半夜坚持出来找到了王若心。
“小姐,您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我找了您好久。”
王若心看着他,神情疲惫,脸颊的泪痕还没有完干透,“孟吼……有事么?”
孟吼拿出一个精致的发钗,笑道:“这是我在冲塔时为您取出来的物品,虽然不是最贵重的,还是希望小姐能够收下。”
白天在塔中,昏迷后醒来的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又服用了一颗丹药,本想无论如何也要整死鬼哭,当他拼尽力冲到三层时,再往上已经无能为力,刚好看到这只发钗,或许能借此俘获大小姐芳心也不一定。于是他故意带伤出现在王若心面前。
王若心一愣,蹙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仰慕我?”
孟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有些窘迫,“……是。”
“仰慕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想要……照顾他一辈子。”
听着孟吼的一席话,王若心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鬼哭的身影,她自嘲一笑,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如果……我已经有仰慕的人了。”
“是谁!”孟吼握拳,手中的发钗都变了形,“是不是行鬼哭?”
鬼哭一走出塔,就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咦,这不是白天被吊打的孟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