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辟,当年我虽输给你,可我不服,今日正逢其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要为自己正名,琴棋书画,拳脚刀剑,我盛赞不输你任何一手,这残珑之局,我们就以这残珑为开局如何,谁先破了这千古棋局,谁胜。”
盛赞站在城中,一块硕大的棋盘空地外,上面有磨盘大小垒砌的黑白棋子,据说,这是古时的两位兵家和墨家先贤对弈留下的棋局,他们以兵士抱棋子对弈,决定胜败。
最后双方平局,谁也奈何不得谁,被后世之人称之为,残珑,棋中暗藏的杀机和机关秘术,至今闯棋局者,死的死伤的伤,千年过去,无人能破棋局。
这残珑陈辟岂能不知道,他曾经也试图破解,可奈何无论他如何推算,也破不了局,还差点被棋局中的杀机和机关之术困住,最后堪堪走出困境,至今不敢再试。
盛赞要比试,竟然会以此对赌,难道他已经有把握破解棋中的奥妙。
不过,他是谁,他是陈辟,天下公认的文武双,文能吊打天下读书人,武能力压年轻一辈豪杰,此刻岂有退缩的道理。
“盛兄要以残珑开始,那陈辟也只好奉陪了,盛兄,请。”陈辟伸手做请,长身而起,潇洒的跃起,率先朝着棋盘中落去,入了残珑恭候。
盛赞淡然一笑,道:“陈辟好气魄,盛某也来了,请。”
待到他们二人站定,方圆百丈左右的偌大棋盘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纷纷对着场中指指点点。
“盛赞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可惜蟒盘山遇到了他这一生的遗憾,唉,可惜了。”
“嘁,盛赞哪里能和陈辟比,无论是年纪,和样貌家学渊源,哪一点都比不了好吧。”
“陈辟我爱你,你是最厉害的,我们相信你。”
吃瓜的百姓一边倒的呼声支持,让盛赞十分的不舒服,遥想当年,他也是走到哪里,都是人人仰慕追随的,他也曾风光无限,可这一切,都在遇见陈辟后改变了。
盛赞内心冷笑道,无知愚民,今日,我就要用事实来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刘裳他们也来到了场中,静静的站在外围观望,张献之随身带着笔墨,拿起笔墨开始写写画画,残珑棋局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
仔细看,颇有道门阵法的痕迹,刘裳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可能有所不同,他小觑这个世界的人了。
他一身书生素衣,一手托着半卷古书,一手提着长剑,同样落于棋局之中,随后将手中的古书卷别在腰间,拔出长剑,看了看陈辟站在百子上,淡淡的道:“你既然相让,那我就不客气了,残珑尚缺,我来落这第一子吧。”
锵!
只见盛赞长剑一挑,对身边黑子垒砌的石块挑起,落于场中。
异变顿起,只见棋盘之下,立刻震颤开来,有一根根长矛凸起,朝着白子轰杀过去,瞬间就粉碎了陈辟脚下地面,白子被吞噬,陈辟失去一子,失去先手。
可现在就说胜负还为时尚早,陈辟岂能这么不堪,他飞身而起,同样平静的回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礼而后,兵。”
黑子代表兵家先贤,白子代表墨家先贤,历史似乎又在这一刻重演了,二人走的路线,竟然和两位先贤一模一样,仿佛此刻就是两位先贤在此对弈。
陈辟一剑挑起一块白子,落于棋盘中,偌大的场地再次震颤起来,从地下同样冒出一根根长矛,粉碎了黑子,一人吃一子,平。
“困龙锁兵,试探我吗?嗯,是一步好棋,不过,要是换我,当落在这里,又如何?”盛赞不慌不忙,一点也没有因为黑子被吃而恼火,相反,面上还有隐隐有一种不屑挑衅。
陈辟眼睛忽然闪烁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他这一手困龙锁兵,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却忽略了,杀了黑子后,黑子棋路立刻活了起来,现在反过来有可能要困他了。
场中不乏棋中好手,闻言却看不透盛赞用意,都没有觉察到这是一个陷阱,以进为攻,看似送人头,实则是在以点破面,打开棋路,破解僵持的棋势,再造战场。
盛赞一剑再次挑起一子,待到他的一子落下,众人才恍然大悟,而后惊讶于盛赞的大气魄。
轰隆隆,只见地面腾起无数长矛,瞬间白子连横合纵之势被破,成了局中孤路,各自为政了。
盛赞终于得手,长啸一声,发泄多年的郁闷,他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
“陈辟,你要如何破我?”
在场之人无比对陈辟惋惜,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要输了?
刘裳眸子深邃了起来,他到不是在乎场中输赢,而是再次确认,眼前的棋盘,它就是一个阵法,还是他非常熟悉的,天元三劫阵,这可是正宗道家阵法,没有学习过道家系统教育的人,是不可能布出如此阵势的。
难道,这个世界,有其他道门前辈存在,或者那兵家和墨家先贤,就是道门之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怎么会放任这方世界不管不顾呢,这根本说不通啊。
要知道,昊天元气之海都是他嘴贱,才招惹来了,而且,他在长安开讲大道之时,接受的信仰之力十分的纯粹,也就是说,这方世界的百姓是真的没有接触过道门理念的。
刘裳此刻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天元三劫阵的出现,让他失去了思考,怔愕当场。
他觉得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这不是真的天元三劫阵,一定不是。
刘裳死死的盯着场中,他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道门的,天元三劫阵。
盛赞仅仅只是两步落子,就让黑子取得了绝对上风,眼看胜利在望,得意非常,三年了,三年啦,终于赢了陈辟一手。
可陈辟是谁,他要是如此就败了,那他还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人吗?不要忘记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师的弟子,跟着刘裳这些日子,他也学了不少刘裳传授的东西。
比如道法,比如如何呼吸吐纳,再比如,阵法。
他从盛赞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他就生出了和刘裳一样的感受,盛赞说的不错,他就是再试探,不过不是针对盛赞,而是针对整个残珑棋盘,当盛赞再次落子后,他就有了七分的把握,这是我道门的阵法。
虽然他还没有接触过天元三劫阵这等高阶阵法,可是只要是我道门的东西,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天才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制一般,他岂能败在一个外人手里,他没有道理会败,所以…。
“盛兄,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些,如果是我还没有拜在恩师座下,今日我也许会输了这局给你,可我已经拜入恩师门下,无论如何,今日,你赢不了我,盛兄请看我如何破局。”
就在众人大失所望,为陈辟暗自可惜之时,没想到局势反转,陈辟竟然出说这番话来。
人们不由的充满了期待,他们不想自己的偶像有败绩,哪怕只是一局,也不能接受。
“陈辟,你一定要赢他啊。”
“你是最厉害的,我爱死你了。”
宋国的自由风气和开放可见一斑了,在唐国和大明,可不会有这么多女子敢在大街上高呼这等话语,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喷死,嫁不出去咯。
张献之笔走龙蛇,场中一切都被他实时描绘下来。
刘裳从上面看出了道韵,难怪他这个弟子被人称之为当代书圣,果然非同小可,一手画技,技近乎道,简直神乎其技,适合符箓修炼。
他已经为这个弟子找到了以后要修行的方向了。
盛赞皱眉,他知道陈辟拜在天师门下,可是对于天师,他是半信半疑的,虽然传说听了不少,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仙人降世之说,可是看陈辟忽然提到此事,盛赞本能的担心起来。
毕竟那恍若神仙众人一斑,坐在一头斑斓壮硕的老虎身上的年轻人,他也看到了,那气质,还真有丝丝缕缕的神异,加上一脸的泰然处之的气度,无不让人心生敬畏。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仙人吗?
“震为东北,你踏巽位西南而入,那么,将败之局不是我,而是你,巽为风,震为木,风乃无根之萍,木顶天立地,扎根千里,白子落于东北,青木,生。”
轰隆隆。
霎那之间,棋局反转,陈辟在说什么,人们也听不懂,虽不明,但觉厉,刚刚还被打散的棋路,瞬间因为白子再次落下,连城数道线路,反过来将黑子合围。
地下的长矛伸出无数,粉碎了黑子,一大块空地出现在棋局上,现在轮到白棋占尽上风,黑子成了瓮中之鳖。
盛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前一刻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现在就要多失败有多失败了。
“哇,赢了,陈辟赢了。”
“晕了晕了。”
花痴女倒下一片。
场外的所有人都被这眼前惊奇的反转给震惊了,陈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败局已定,他在说什么?又做了什么?
可能只有天师的几位弟子,才明白二师兄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吧。
盛赞仰天喷出一口血,他不甘心,怎么会失败,他研究了棋局三年,整整三年,就是为了一雪前耻,给陈辟一个教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恨恨的看着陈辟,承认输了,但是却依旧道:“这局我输了,但是,高诉你,你是如何做到的,不然,我不甘心。”
陈辟一叹,看着棋局暗道可惜,他虽破了盛赞的杀局,却无法破尽棋盘阵法,故此遗憾,要是他能在恩师哪里学来更加高深的阵法,下次定有机会破解这千年棋局。
“你不是败在我手中,而是败在我道门前辈的手中,你只当此棋局乃兵家和墨家先贤,留在世间的巅峰对弈,实则残珑棋局是我道门阵法,你不懂我道门,不明了我道门阵法的神奇,自然会败。”
人们也十分的好奇,陈辟是怎么奇迹一般的反转棋局的,听完他的解释,哦,原来如此。
残珑局,依旧无解,白子虽占了上风,但尚有多出破绽,盛赞要是懂得阵势,自然会寻到阵势破解败局,可惜,他不是道门之人,无法理解,这里面的玄奇,故此,陈辟说他今日依旧会输,果然已经注定了。
盛赞无奈拱手,输了就是输了,接下来,是,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