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蹄声音由远至今,四人虽是在比拼内力,但也能听的清楚,这是来了两骑。
却是心思各异,对三无来说,这“嗒嗒”的马蹄声,仿佛踩在了自己心尖上,落在耳中,不亚于春日炸雷。
毕竟他们此时根本无力反抗,生怕来人是武林中人,又是顾朝辞的帮手,亦或是什么恶人。
而顾朝辞则是一点没慌,这来人只要不是五绝这种高手,想对自己不利,那么也就只能牺牲三无了。
毕竟他之所以施展“粘”字诀,将二无掌力笼住,没有施展崩劲,将三人震出去。
就是因“三才棍阵”已破,三人力未合流,力道与各自为战时一般无二,可自己武学招数精奥方面,确实不及三僧所学,如要克敌制胜,就得以力破之。
可三无内力已然催发到了极致,他若直接施展刚劲,将人给崩出去,也非不能,可自己神功未成,在力量的控制上,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恰到好处。
发力若是多了,怕直接震死对方,发力少了,又怕自己被其所趁,反受其害。
故而若没人插手,他可以从容处置,若是来人想帮他们、威胁自己生命,那就只能事急从权,又哪顾得上他们死活。
不错,他现在心中对三无再是恨急,都没想过此时杀人。
顾朝辞心思细腻,早都得出一个结论,从少林三僧的说辞来看,现在江湖上,不知将自己,都传成什么样了,若再杀了他们,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生怕锅背的还不够磁实。
他现在这体格,没有无视一切的资格。
只是怎么将这几个傻和尚,给弄的躺个十天半月,又让自己不会出现任何伤害,还得琢磨一番。
便在这动念的刹那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九阳真经》中的几句话,“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彼有力,我亦有力,而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
他想到此处,心下豁然有悟,当即按照所蕴法门,运转内力,如此一来,已然立于不败之地,静等破敌之机。
顷刻间,三无眼见两匹黑马,从顾朝辞身后的山道上,驰奔而来,马上乘者是两名道人,身负长剑,黄色剑穗随风飘扬,身在马背上,也是身形沉稳,气势不凡,想必身怀武功,两人看起来也都二十来岁。
很快两骑就到了四人五丈外,“吁”的一声,一拉马缰,带住马匹后,轻“咦”出声。
他们也是武林中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四人,竟好似是在比拼内力,这种打法,最是凶险不过。
而且有一方竟是三個和尚,只觉青衫男子设若内力不敌,无论是长棍垂下,被打爆头颅,还是被二僧掌力震伤胸腹,都难活命。
只是他们两也不明底细,这江湖恩怨自不能肆意插手,只能望着两相对峙的四人,可看了少顷,又很是诧异。
眼见这青衫男子,内力竟如此浑厚,以一敌三,也不落下风,不禁很是佩服。
又见三僧同为出家之人,想也不是什么恶人,两人一对视,点了点头。
一人当即抱拳说道:“四位,小道乃是真教‘玉阳子’座下弟子崔志方,这是敝师弟王志坦!
小道虽不知四位有何怨仇,但斗到如此地步,恐会两败俱伤。
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可否给真教一个薄面,同时收手。
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岂不是好?”
顾朝辞看似是在力应付三无,实则游刃有余,对周围情形,自是洞若观火,见来人半天不出手,显然不是和尚帮手,本就心下一笑,而今闻言,竟是真教三代弟子。
他自己倒没什么感受,可三无顿时面上滚烫,五内如沸,直接无地自容了。
他们少林僧众对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本就心有不服,可没想到三兄弟同斗一人,竟被人家给看见了,最难看的是,还不能胜,简直羞死人了。
三无心同此想,俱是面红耳赤,咬紧牙关,心里也升起一个想法,今日死则死耳,绝对不能让真教看了笑话,俱是提足内力,力猛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没过多时,三人顶上白气滚滚而上,便如罩了个蒸笼一般,身上更是汗如雨下,僧袍尽湿。
顾朝辞早就胸有成竹,眼见这等情形,哈哈一笑道:“三位大师,既有真门人出面。
那我顾朝辞也非得理不饶人,我们就给真教一个面子,同时收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如何?”
三无顿时吃了一惊,不是对方言语内容,有何震惊之处,只是这番恶斗之下,自己呼吸都是困难,更不用说,开口大笑说话了。
但他手上劲力不歇,还有余力大笑说话,中气沛然,丝毫没有力竭之态。
心下均知,这顾朝辞不是正常人。
这是颠覆认知、超出常理的人,自己三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可如今却是欲罢不能,真是悔不当初啊!
崔志方、王志坦他们,听到顾朝辞说话,也着实吓了一跳。
二人虽是真教第三代弟子,可基本武学常识还是有的。
曾听师父说过,内功与武功不同,在内功方面,有的人天赋异禀,或是身有不凡奇遇,年纪轻轻,就能胜过常人毕生苦修,这是看不出来的。
而武功修炼,再有奇遇,也需打磨,断无一蹴而就之理,天下之大,或许会出现那些内功高明,武功却差的年轻人。
故而武林中人相斗,一般都不会选择,比拼内力,这不但凶险难测,又很难知道,对方根底,弄不好就求荣反辱了。
一般人,谁又能知道对方看起来年轻,可内力究竟如何呢?
可若真到了此等地步,哪一方开口说话,就很容易内息走岔,不死也将重伤。
而这人听声音,年岁想也不大,怎能如此厉害?莫非真的遇到传说中的那种奇遇之人了?
“师兄,你听到了吗,他是顾朝辞啊!”
正当崔志方还在思忖之时,蓦然听到师弟声音。当时就是面色突变,大吃一惊,随即手掌在马背上一按,腾空而起,一个空心筋斗翻了出去。
王志坦也是跟随而起,脚尖一点马头跟随扑出,两人绕到顾朝辞前方一看,见他年轻英俊,身材高大瘦削,再看他的身手,种种迹象与江湖传闻,可说是严丝合缝。
想起对方所为之事,心下既是痛惜,又是愤怒,王志坦本就长得脸型稍长,此时拉的更似驴脸一般,当即大喝道:“师兄,看他这等武功,又相貌俊朗,年纪轻轻,必是辣手书生!动手吧!”
说着“铛啷”一声响,手中长剑已然出鞘,瞧那架势,明显意欲将顾朝辞给乱刃分尸了。
崔志方却是一挥手道:“师弟,不可莽撞!”
说着看向顾朝辞,朗声道:“敢问阁下,可是辣手书生顾朝辞当面?”
顾朝辞还不曾说话,无痛那是忙忙点头,他是内功修为不够,无法开口说话,否则恨不得直接大喊出来。
顾朝辞对这和尚,内心早已判了死刑,只是一看长脸道人,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已然明白了。
他妈的,自己肯定背锅了。
必是“行侠仗义”时,顺手查问武功秘籍的发家之道,被有心人也给学去了。
而且人家比他胆子还大,行事很是生猛。因为他对真教,那是真没下手过。
现在他也是有些麻了,射雕原剧情,也没人干过,这类不齿之事啊!
不曾想自己一来,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结果被人给如法炮制了。
这弄不好,整个江湖风气都被自己给带歪了啊,说不得整个武林,都得卷起来啊!
可这也就罢了,我的江湖名声必然臭大街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适才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除了自己,还有何人,竟然也不要面皮,胆大妄为,作出此等事来。
只是当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微微笑道:“顾朝辞不假,辣手书生却不敢当!”
崔志方比他师弟稳重的多,一听这话,眉头微蹙,沉声道:“年前你在临安府、山东府,可曾杀我真教弟子?”
顾朝辞冷哼一声,再不言语。他心知被人嫁祸,这两人也已先入为主,现在解释什么,自己又没证据,毫无意义,纯属浪费口舌。
王志坦刚稍微平复点怒气,可一看他这幅姿态,就要扑上前去,刺他几个透明窟窿,可身形刚动,忽然间风声拂动,腕上一紧,转头一看,竟被自家师兄给拿住了,立马大叫道:“师兄,这是何意?你不让出手报仇吗?”
三无均是诧异莫名,他们也看出来了,真教必然是,也有人被顾朝辞杀了,却不知崔志方,何以阻止师弟出手。
就见崔志方长叹一声,又庄容肃声道:“师弟,我们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他此时正与三人比拼内力,无力反抗,你此时杀他,岂不叫天下英雄好汉耻笑?
要知道,乘人之危岂是吾辈所当为?
掌教师伯与师尊谆谆教诲,你都当做耳旁风吗?”
王志坦闻言,面上一红,立马持剑躬身道:“是,师兄教训的是!
我只是想……”
崔志方直接一挥手道:“等他们分出胜负,若是顾朝辞胜了,我们再杀他报仇,纵然不敌,将命留下也就是了。
若他为人所败,我们转身就走!”